心裡第一次湧起洶湧的怒氣。
——那、些、畜、生!
她忽然覺得剛才那人死得還不夠慘,該給他千刀萬剮才好!
牙齒緊咬著,因為太用力,她感到自己的牙根都有些疼了,怕嚇到她們,顧姣深深吸了一口氣放緩呼吸之後才開口,「你們別怕,我們不是壞人,我是剛剛跑掉的那個女孩。」
她儘可能放輕聲音,語氣溫柔地和她們說話。
剛才埋著頭的人一個個抬起頭,看著她們慘白的模樣,顧姣的心裡就像是被一根針輕輕紮了一下,有些疼,可她的語氣卻變得更為輕柔起來,「這些都是我的家人,回頭他們會把你們一個個安全送回家的。」
「多謝姑娘。」
她們嗓音嘶啞,面上的害怕卻終於收斂了一些。
顧姣原本還想再寬慰她們幾句,但她本就不擅長與人說話,又見她們也沒有說話的意思,大概劫後餘生,她們更想一個人靜靜待著,便也沒再吵她們,她靜靜梭巡起她想找的那個身影。
剛才匆匆一瞥,只知道那女子穿得是一身白衣。
但這裡穿白衣的並不算少,顧姣以為不容易找,得問人,但目光掠過一個身影時,忽然一頓,那人一身白裙靠在馬車旁靜靜闔著眼,柳腰蓮臉、身形纖細,她烏鴉鴉的髮髻早就凌亂不堪,頭上的珠釵也早就沒了,可即便這樣也藏不住她的美貌。
那是與顧姣截然不同的美貌。
如果顧姣是盛夏的太陽,明媚燦爛,那麼不遠處的白衣女子就是此刻頭頂的月亮,朦朧清冷。
像是感覺到有人在看她,那人靜靜抬起眼簾朝顧姣這邊看來,四目相對,她那如鴉羽般的眼睫輕輕顫了一下,但很快又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垂下頭,並未與顧姣說話。
與周遭其餘抱作一團的女子截然不同,她就一個人安靜地站在那,她佯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可顧姣還是能夠感覺到她是害怕的。
她垂落在身旁的手指也在發抖,只是不願讓人發現罷了。
想到剛剛她說的那句「不,我是被人騙來的」,顧姣不清楚這個女孩究竟經歷了什麼,但不管她經歷了什麼,她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果不是她,保不準她現在已經被人帶走了,顧姣快步朝人走去,與人道謝,「多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剛剛……」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出事。」
突然被人打斷,顧姣愣了愣,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顧姣目光呆怔地望著她。
白衣女子看著她怔神的模樣,她那有些發白的嘴唇輕輕一抿,她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抬起眼簾掃過她身後那些帶刀護衛,還有不遠處那個一看就身份不低的男子。
收回目光,她雙手緊握,「你撿到的那塊披帛是我的,也是我故意留在那的,我……」她說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沒有看顧姣,「我沒想到會連累你,我……」
她想解釋,但最終還是一個字都沒說。
她也看出她面前的女子身份不低了,不清楚這番話後,自己會面臨什麼樣的境況,但無論是什麼,都沒有比現在更差的了。
她靜靜等待她的宣判。
本以為身前的黃衣少女會生氣會發怒會讓她的那些護衛把她拿下,未想她等了許久,卻等到一句,「啊,這樣啊。」
竟沒有別的話了。
「你……」白衣女子抬起頭,她目光不解地看著顧姣,柳眉輕蹙,「你不生氣嗎?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不會出事。」
她與她們不同。
濟緣寺的那些人明顯對他們很忌憚,如果不是她的那塊披帛,她應該只會在濟緣寺待上一晚,然後第二天就離開,她什麼事都不會遇到。
顧姣愣道:「為什麼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