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佔地極大,看著快有三進那麼大,外面掛著白綢,門前站著的人也都穿著孝服,整座府邸都透露著濃重的悲傷。
弄琴下去遞拜帖的時候,顧姣仍坐在馬車裡與四叔手握著手,透過車簾掀起的那一角邊緣能看到外面的情形,巷子裡有許多人,他們手裡都握著白色的菊花對著何府遙遙一拜後把菊花放到地上。
顧姣輕聲說,「看來開封府的百姓都很敬重何大人。」
「他一直都是個好官。」趙長璟也看著外頭,他的語氣平平,可顧姣能感覺到他的濃睫在顫動,知道四叔心裡肯定不好受,她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趙長璟感覺到她的安慰。
他抬眸,看著她擔憂的雙目,他回握住她的手,「我沒事。」
看了眼外頭,已經有人接過弄琴手裡的拜帖轉身進府了,他收回目光囑咐顧姣,「待會下了馬車,你自己管自己,不必擔心我。」
「也不必特意去檢視,現在我們不清楚何丞錫到底是怎麼死的,也不知道是誰害死他的,可能是外面的人,也可能是他的身邊人,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更不要讓他們發現你在做什麼。」他的掌心覆在顧姣的頭頂,沉聲說,「萬事有我,你照顧好自己就好。」
顧姣點頭,跟人保證,「我不會輕舉妄動的。」
……
「你說誰?」
蔣道歌正在處理何丞錫的身後事,她是家中主母,要處理的事太多,雖然她跟何丞錫夫妻感情早已盡了,但該撐的臉面和體面還是得撐的。
這可不是為了何丞錫,而是為了她和她的一雙兒女。
她可不希望外頭的人議論她。
忙得焦頭爛額之際,忽然聽到這麼一份特殊的拜帖,蔣道歌放下手中的毛筆,柳眉緊蹙,一臉不敢置信,「京城顧家,我堂姐家那位嫡出的姑娘?」
李媽媽點頭應是,「是那位,她身邊那位叫做弄琴的姑娘以前老奴見過,不會差的。」
「好端端的,她來做什麼?」雖是這麼說,蔣道歌倒也沒讓人繼續在外頭候著,她跟她堂姐打小感情就好,雖說這些年分嫁兩地少有往來,但到底情分還在,這位顧家嫡出的姑娘既然稱她堂姐一聲二嬸,她這個做妹妹的自然也沒有閉門不見的道理。
若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人都到了門前,總歸得盡地主之誼。
「請進來吧。」她吩咐李媽媽去請人,自己則去裡面換了一身能見客的衣裳,出來的時候,又有人來傳話了,來人是她院子裡的丫鬟,看到她就愁眉苦臉說道,「夫人,柳姨娘又開始鬧了。」
聽到這個名字,蔣道歌就擰了眉。
她一貫不喜歡這個女人,當初就是因為這個女人讓她跟何丞錫徹底離了心,臉色唰得沉了下來,她冷著嗓音沒好聲,「這麼喜歡鬧,就把她送到靈堂去,也正好讓咱們的何大人看看她的愛妾在他死後是怎麼對待他的!」說完見丫鬟面露猶豫,她眼風凌厲地朝人看去,厲聲,「杵著做什麼,還不去?!」
她一副打定主意鐵了心的模樣,丫鬟雖覺得這樣做不好,卻也不敢違抗,匆匆應聲要出去吩咐,又被身後的人喊住。
「——等下。」
剛剛還滿面怒容的蔣道歌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被籠罩在光暈之中,看不清她此時的眉眼和神情,只能聽到她沙啞的嗓音,「把她帶回院子拘著,跟她說,我不是何丞錫,也不吃她那套狐媚功夫,要是再鬧,我不介意把她從哪裡來送哪裡去。」
丫鬟心下一凜,應聲離開。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遠,蔣道歌抬手按在疲憊的眉心處,目光朝四周掃去,這幾年她跟何丞錫就沒怎麼好好相處過,原本房間裡屬於他的東西也都在這幾年一件件慢慢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