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和他坦誠公佈地聊一次呢?」
「這個血玉手鐲是他買給你的生辰禮物。」她的目光落在佩蘭的手腕上,看著她臉上的神情變了變,手不自覺地蓋在自己的袖子上,似乎不想讓別人看到手腕上戴了什麼。
「他說是買給心上人的,我不相信你看不到何大人對你的感情。」
「你這些年,有一次問過他嗎?」
佩蘭的神情忽然變得恍惚起來,她這些年,有一次問過他嗎?
沒有。
一次都沒有。
從最開始一個人的哭泣到笑著跟他說恭喜,再到後來聽著他的那些承諾和保證,心如止水……她從未跟他好好的聊過一次,她下意識地覺得他是騙她的。
「有些話,我沒這個資格和你說,就像你說的,刀不落在身上的時候,誰也不會感覺到疼,但我可以肯定的和你說,我不會這麼做。」
「我不想要這樣痛苦的愛情。」
「因為我愛他,他痛苦一分,我只會痛苦更多。」
「如果真的有一天,就像你說的,時間改變了所有,也改變了我的愛人,那我會離開。」她才說到離開,手就被身後的男人牽住了。
顧姣回頭。
外面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她還是稚嫩的,眼裡的純粹讓她看著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可這段時間的經歷也讓她同時擁有了成人面對一切改變的勇氣。
她回握住他的手。
她看著他,盈盈笑道:「但我想,我的愛人應該永遠都不會讓我失望。」
佩蘭看見後,下意識想譏諷顧姣天真,但看著那張明媚的臉,嘴唇動了動,到底也只是說了一聲「幼稚」,她收回目光,撇開臉。
「趙大人既然拿到帳本就走吧。」
她開始趕客了,沒再把目光落在他們任何一個人身上,她靜靜地跪坐在蒲團上,淡聲說道:「友情提醒您一句,找我的那位應該還在開封,他要是知道自己被我騙了,恐怕很快就會找過來了。」
「那個時候到底是你死,還是他亡就不知道了。」她對此漠不關心,甚至惡劣地希望他們魚死網破。
不管是趙長璟還是那個不知名姓的魔鬼,她都厭惡,甚至恨不得直接撕咬他們的血肉,他們一個把何丞錫拉進這個殺局,害他被人盯上,而一個蠱惑她成了殺害他的兇手。
不過她最厭惡的還是她自己。
她看著自己的手,她就是用這隻手拿著銀針一點點嵌入他的風府穴,那個時候他已經中了她的迷藥,卻因她的舉動從昏睡中疼醒。
她記得他是怎樣震驚地望著她。
卻因為昏迷,連聲音都是含糊的,他問她為什麼?她什麼都沒說,就那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那個時候她腦中在想什麼?
太多了。
她已經忘了。
她只記得何丞錫是怎麼掙扎著把藏得隱秘的帳本交給她,他跟她說這個帳本一定要交到趙長璟的手中,然後他就那樣深深地望著她,眼中有著對她的縱容。
就像小時候。
她每次服侍他的時候總是會不小心弄壞他的硯臺弄髒他的書。
每當那個時候,她都會害怕地站在一旁,兩隻手不安地交握著,而何丞錫呢,他就用他那雙天生帶笑的眼眸無奈又縱容地望著她,然後輕輕揉一揉她的頭。
「下次注意啊。」
這種事在他們認識的二十多年裡發生過無數次,可每次他都會縱容地看著她,就好像她對他而言永遠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
鼻子忽然輕輕翕張了下,眼淚再次不由自主地滾落下來,佩蘭仰起頭,她努力地想把眼淚都倒回去。
卻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