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陣子等開封的事處理完,我得回一趟京城。」
這次涉及的事太大,而且宗炎的身上存在太多的變數,他只有親手把他送進京城,送進天牢才能安心,有些不能寫在信上的事也得當面跟宗裕說。
顧姣按在太陽穴上的手再次停了下來,她看著趙長璟,「我……」
「你繼續去金陵,我會讓曹書陪在你身邊,等我處理完京城的事情就去金陵接你。」趙長璟接過她的話。
四目相對,顧姣好一會才垂下眼簾,輕輕哦了一聲。
聲音有些委屈。
她還是捨不得四叔。
不過她也清楚這樣是最好的安排,馬上就八月了,距離表姐成親也沒多少日子了,她總不能陪著四叔回京城再去金陵吧?別說時間上趕不及,她要陪著四叔去,估計也耽誤他的事。
她是萬般情緒皆在臉上,趙長璟抬手輕撫她的臉。
顧姣忽然把臉埋進他的懷裡,「我捨不得你。」
趙長璟什麼都沒說,他只是看著她,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頂,動作也明顯含著不捨。
可再不捨。
兩人也終於到了分開的日子。
開封的事,趙長璟早些時候親自擬了一封信讓人送到滎州知府王知善的手上,請他過來一趟。
開封這邊一下子揪出太多的官員,剩下的那些知縣和通判也都是不能成事的,只能先借外府的人暫管。
這位滎州知府算是河南道中有名的清流,年過五旬卻依舊喜歡穿一身布衣。
他跟燕仕林同屆科考,是同年,也是故交,他到的那天,趙長璟帶著顧姣親自去城門口接他。
細雨紛紛。
老人穿著一身藍布衣,滿頭白髮,精神卻十分抖擻,走下來的第一句就是「外面都在傳我們的趙首輔有了未婚妻,我還不信,原來是真的。」
與他端肅的外表不同,他的言語是溫和的。
可顧姣還是紅了臉。
她也是後來才反應過來那天她跟四叔相擁在一起的畫面被許多人看到了,雖然也沒想過隱瞞,但被這麼多人看到,顧姣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於是面對老人溫和慈祥的笑容,她在輕輕喊了一聲「王大人」後便躲到了四叔的身後。
老人察覺出她的害羞,笑著沒再多提,而是問趙長璟,「我聽說何大人已經出殯了?」
「嗯。」
趙長璟答,「昨天出的殯。」又問老人,「您要去看看嗎?」
「去吧,」老人說,「我從前與他無私交,只聽令君提起過他,說他為人清正,這次河南道的事多虧了他,令君那一身汙名雖然洗不清,但到底也讓人知曉是因為誰的緣故了,日後罵他,我也總不至於找不到理由。」
令君是燕仕林的字。
……
上山這天,天空細雨不斷。
顧姣扶著四叔的胳膊,小心翼翼踩著泥濘的小路上山。
那天火勢太大,雖然何府的人都救了回來,可何大人卻沒能被救出來,從弄琴口中知道,救火隊趕到靈堂的時候,那邊已經燒得一點東西都沒了……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心裡隱隱有種這是何夫人故意為之。
靈堂那邊除了何大人還有佩蘭。
「在想什麼?」耳邊傳來四叔的聲音。
顧姣原本想搖頭,但猶豫了下還是小聲問了出來。
趙長璟看著她說,「據我所知,何夫人把靈堂內的骨灰全部放在了一個罈子裡。」
顧姣瞪大眼睛。
所有?那豈不是代表佩蘭的骨灰也在其中?
顧姣呼吸微滯。
又過了一會,她也不知怎得,輕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