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京崎,黎青夢踮起腳尖,夠到貨架上的那瓶山茶花沐浴露,把它放進了推車。
裡面已經放了一些食材,有掛麵,西紅柿和雞蛋,打算回去簡單地煮一碗西紅柿雞蛋拌麵當作晚餐。
雖然現在這個時間點,幾乎可以當作夜宵吃了。
但沒有辦法,她現在找到的工作太忙,幾乎每天都要忙到這個點才下班。相應的,拿到手的錢也多。
在京崎找一份專業對口的工作並不難,她回來的第二週,就入職了一傢俬人的藝考機構當老師。她是名校出身,又是優秀畢業生,還曾經拿到過佛羅倫斯學院的offer,這些履歷足夠她輔導高中的孩子們如何過校考。
只是藝考機構沒有底薪,完全按帶的課時算錢,多勞多得。因此她特別拼,幾乎從早上帶到晚上。沒有課的時候,她就在網上找商稿接,通宵達旦地畫。
反正一個人的日子,怎麼樣過都是過,有時候乾脆連吃飯都覺得是在浪費時間,直接三餐合作一頓。
一方面是還債心切,高利貸的最後一筆錢期限快到了,她還湊不出來。
雖然她已經搬離南苔,那撥人應該暫時找不到她,不會再出現上次被他們追著圍堵的局面。但這筆錢總歸是要趕緊填上的,總不能當一個縮頭縮尾提心弔膽躲債的陰溝老鼠,那就是真的&ldo;老賴&rdo;了。
另一方面,只有這樣高強度地運轉,她才能把自己的情緒保持在一個放空的穩定狀態。
重新融入京崎的生活節奏並不難,畢竟是從小就成長的地方,身體的本能很快就適應了這片土地。
租了間很小的房子,比當時在南苔住的房子要小多了。但勝在很新,沒有老房子的那股潮味,也不再有動車和火車隆隆交匯的天然鬧鐘。
但她的生物鐘已經刻上了南苔的影子,依然7點45到點醒,去學校上課,課餘計劃第二天的教案,回到家接畫稿。周而復始。
某天晚上醒過來時手腕還隱隱作痛,懷疑是得了腱鞘炎。
她抽不出時間去醫院,掛號難,所在的機構也沒有醫保,看一次病很費錢。而且……現在的她害怕去醫院,只要聞到那個味道就會心悸。
索性不是很嚴重,疼的時候她就簡單熱敷一會兒,再吃幾片止痛藥了事。
每到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她就會點開手機銀行查詢裡面的餘額,那些不斷上漲的數字比任何止痛片都來得有用。
畢竟這是她犧牲了任何的娛樂活動換來的,手機裡也沒有任何聊天閒談的物件。哦,除了偶爾康嘉年會主動給她發點訊息,問起她在京崎的近況。
至於康盂樹,他們再也沒有聯絡過,誰都沒有找過誰。
似乎……這成了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延續下來的默契。
她曾經想過找康盂樹,想問他有沒有找到她留下給他的&ldo;禮物&rdo;,以此為契機開口,或許他們還可以聊聊別的無聊瑣事。
但最終沒有開口。
每當有找他的衝動時,她都會告誡自己,成熟的大人應該平靜地接受別離。
無論是生離還是死別。
但成熟的大人並不等同於完美的機器人,能夠用程式掌握所有情緒,有的時候,它崩塌地完全出乎意料,在某一個完全無法預料的點上。
比如就在今晚,她拎著超市買好的一堆東西回到家,準備煮麵時,切番茄意外切到了手指。
她的廚藝並不精通,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切到手指了。
黎青夢放下刀,洩氣地摁著流血的傷口翻箱倒櫃找創口貼,卻不小心翻出了從南苔帶回來的一條領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