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他眼前徹底陷入一片死灰。
容懷無動於衷地拔出袖劍,任由他瞠圓雙眼,仰面倒在沙礫地面上。
擦拭著劍刃上的血,容懷緩緩轉過身:「誰在那邊?」
隨著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從營帳後踏出來,容懷薄涼冷淡的眼眸終於漾開一縷慌亂之色。
容懷:「……」
他沉默了片刻,問:「阿焱,你不是睡著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朝焱是想囑託伙伕為容懷多做一些補氣血的藥膳,這才從床榻上爬起來,沒想到走到半途卻看到了容懷對連桑動手。
朝焱向他走過來,「你在做什麼?」
容懷下意識想藏起袖劍,但還沒來得及擦拭乾淨的鮮血沿著刀刃滴在地上,再想掩藏已是來不及。
便頹喪地垂下了手。
「他是我的副將,你殺了他?」朝焱說:「為什麼?」
「我……」容懷本想信口拈來一句謊話,但微微發燙的手鐲就像烙鐵一樣烙在他的手腕上,最終,他閉了閉眼:「抱歉,我知道我做得不對,我知道我錯了,是我太過任性,我只是太想挽留……阿焱,我知道我其實不值得你這樣傾心待我,我知道我不值得。」容懷一向巧舌如簧能言善辯,但在空前的恐慌之中,他的言辭竟然開始語無倫次,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容懷。」朝焱凝視他愈發蒼白的面容,「你總是喜歡妄自菲薄,你只需要告訴我他惹得你不快,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就足矣。」
容懷肩頭一顫,仰起臉來:「可他是你看好的……」
「對我而言,他只是一個副將,」朝焱說:「可你是我認同,肝膽不渝,永遠也不能拋下的好友。」
「誰也不能替代。」
容懷張大眼睛,眼眶裡蒙著一層水霧。
此時此刻,聽見這樣一句話,他的心臟居然像被撞了一下。
原來,他之於阿焱是這樣重要的存在。
「我認識的陛下可不是這麼愛哭鼻子的人,」朝焱按著他的肩膀往王帳走去,低笑著道:「明日我會為你拿下大越,屆時天下版圖將盡歸於琅國,你也該準備登基大典了。」
容懷也揚唇一笑。
之前的恐慌和忐忑不安,竟全都被撫平了。
撩開帳簾後,他卻又想起剛才的連桑,還有那晚帳外一閃而過的身影,頓住腳步,輕聲說:「阿焱……其實我懷疑我營帳的女婢與連副將有勾結。」
王帳的女婢必須忠心於容懷,如果是那種喜歡傳播流言蜚語,亂嚼舌根的,萬不能容忍,也絕不能放過。
朝焱沉吟,「我記得你王帳今日當值的並非那女婢,若是你喚人過來,難免打草驚蛇,讓人起疑。」
容懷說:「既然如此……」
朝焱:「我便讓人將她帶到我帳中,好生審問一二。」
容懷頷首。
半柱香後,朝焱隨便找了個藉口,派人將女婢從後營帶到中軍帳,女婢面敷脂粉精心妝點,穿上了輕紗襖裙,裊裊婷婷地從帳外走進來,這般打扮居心昭然若揭。
容懷見她這身打扮就大致明白是他們之前想的複雜了。
這女奴或許並不是故意有組織有預謀背叛他,她之所以要將之前的事情告訴連桑,許是對朝焱起了旁的心思,這才心生嫉妒,想要挑撥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亦或者也是擔憂朝焱中了他的計。
「將軍,您喚奴婢來做什麼?」女婢跪在地上,含羞帶怯地問。
容懷支著下頷,斜倚在榻上,「是你和連桑勾結,給他傳遞訊息,挑弄是非?」
女婢悄悄抬起頭來,見容懷也在帳內,頓時臉色一白,「奴婢沒有!奴婢沒有傳遞訊息!也絕不敢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