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兩隻小拳頭,在眼睛上揉了揉,隨後又把右手伸到寧奕馳面前,繼續等著。
等了一會兒,見寧奕馳只是黑著臉看著她,遲遲不出手,忍不住歪著小腦袋,皺起小眉頭提醒:「哥哥?」
小東西這是不耐煩了?明明是她做錯了事,站在他面前挨訓,她居然還不耐煩了?
寧奕馳下意識伸手按住心口,只覺得心肝肺都在疼,氣的。
估計哥哥今天累了,不打了。就在沈靈舟以為今天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的時候,世子爺他老人家終於開了口:「常山。」
語氣冷冰冰,還帶著點兒陰森。聽得沈靈舟的瞌睡蟲立馬跑了。
「是。」在門外候著的常山應道,隨後把菘藍帶了進來。
菘藍低著頭進門,直接跪在了地上:「世子爺,姑娘。」
見菘藍手腕上纏著白布拿一塊木板吊在脖子上,額頭上的傷口處理過塗了藥,頭髮梳得整齊,衣裳換過,精神頭也還算好,沈靈舟鬆了一口氣。
不是,等一下。世子哥哥什麼意思,不是要打她嘛,為什麼把菘藍帶進來。
沈靈舟隱隱覺得不好,看了看菘藍又看了看寧奕馳,大眼睛在兩個人之間來迴轉,面露焦急。
寧奕馳看著沈靈舟,開口:「你可知錯?」
以為是問她,沈靈舟忙答:「舟舟錯,哥哥打。」
說完又把小胖手伸到寧奕馳面前,這次也不挑了,兩隻都伸出去了。哥哥愛打哪隻打哪隻吧,回頭她家菘藍給她餵飯也可以的。
可菘藍卻和她同時開了口,聲音平靜溫和,沒有一絲慌亂:「奴婢知錯,奴婢不該私自帶著姑娘出府。」
不是問她的,是在問菘藍?沈靈舟看著寧奕馳。
寧奕馳依然看著小姑娘,又問:「你可認罰?」
「奴婢心甘情願受罰。」菘藍磕頭。
是她在侯府後院呆久了,忘記了世間險惡,居然敢膽大包天帶著姑娘出府。
雖說姑娘是主子,她理應聽姑娘的,可她忘了姑娘還只不過是個三歲多的小娃娃。
她護不住姑娘,又哪裡來的膽子敢帶姑娘出門。是她考慮不周,是她的錯。
再想到馬車上那個男孩陰森的笑容,紮在她耳邊的匕首,背著弓箭的漢子那滿眼的殺意,菘藍覺得,世子爺能及時找到她們,並把自家姑娘完好無傷地帶回來,老天已經是在眷顧她了。
世子爺怎麼罰她都不為過。她認,毫無怨言地認。
兩個人簡單幾句話,可把沈靈舟聽得一激靈。哥哥要罰菘藍?怎麼罰?
可菘藍一個丫鬟,是聽她的話,才帶著她跑的呀。
菘藍已經用盡全力護著她了,腦袋上磕成那樣,手還斷了,再罰,再罰菘藍不用活了。
不行的,不能讓哥哥罰她家菘菘。
她抬起小腳丫往寧奕馳面前挪了挪,想去跟他商量商量,只打她一個人就好了,別罰她家菘藍。
可還沒等她蹭到寧奕馳腿邊,寧奕馳就開了口:「拖出去,打……」
一聽「拖出去,打」這四個字,沈靈舟腦袋裡立馬浮現出菘藍被打了板子,皮開肉綻,昏迷不醒,高燒不退的悲慘模樣。
缺醫少藥的,她又沒能力照顧,說不定她家菘藍就那麼過去了。
「不要,不要,不打菘菘!」沈靈舟一把撲到寧奕馳腿上,語氣焦急恐慌。
還抓著寧奕馳的大手,往自己的小手上拍:「哥哥,打舟舟,打舟舟!」
見小姑娘為了護著一個沒頭腦的丫鬟,居然拉著他的手去打她自己,寧奕馳的眉心突突直跳,臉色更黑。
可瞧著小姑娘眼淚汪汪地又實在可憐,到底把原計劃的十板改了口:「五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