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安帝在位時,狂熱地修了許多道觀行宮,國庫本來就空虛,左支右絀,戶部尚書臉色不太好看,冷哼道:「南方年年報水患,求朝廷撥賑災款修水利,這幾年撥了百萬白銀下去,如今不過幾日小雨,若是真出了水患,那倒要好好查查,往年的真金白銀都填去了哪裡!」
然後又是一輪扯頭花。
陸清則聽得揉了揉太陽穴:「可有從江右傳來的訊息?」
「自然有,」衛鶴榮氣定神閒地道,「江右巡撫昨日才發來摺子,言境內一切皆安,水患之說,多半是流言罷了,見怪不怪罷了。」
陸清則略微一頓,意識到現在的情況。
除非弄清楚江右的情況,否則最後能做決斷的人,依舊只有衛鶴榮。
但要是讓衛鶴榮知道,寧倦有人手能撥去江右一探虛實,衛鶴榮就不會對他們這麼和顏悅色了。
今日議事的大臣裡,多半都是衛黨,僅馮閣老幾個人的聲音,大不過那麼多人,其餘人揣摩著衛鶴榮的意思,不依不饒:「陛下,皇陵事關重大啊!」
寧倦被架著不讓下,臉色冷了三分,最終吐出一句:「皇陵自然事關重要,所以更不能草率。楊尚書。」
工部尚書莫名地應了一聲。
寧倦和陸清則對視一眼,得到陸清則微不可查地點頭應允,開口:「既是修皇陵,就叫你手下的人畫圖紙上來,交由陸太傅定奪。」
楊尚書傻了傻,下意識地看向衛鶴榮。
衛鶴榮和善地望向寧倦,寧倦眼底適時露出幾分警惕惶然,片晌,衛鶴榮拱了下手:「陛下所言甚是。」
其他人這才紛紛應和。
吵了一下午,總算能歇一歇了。
眾人紛紛散去,陸清則也和寧倦回了乾清宮。
路上不太好說話,到了自己的地盤,陸清則才開口:「訊息遞出去了嗎?」
寧倦忍了一下午,戾氣橫生,但面對陸清則,語氣依舊柔和:「我已經讓鄭垚派人將訊息遞去了,剛巧南下的那支錦衣衛能順便探查訊息。」
只是從燕京到江右,路途遙遙,即使快馬加鞭,來往一趟,也要半月有餘。
近來陰雨綿綿,行路不便,訊息恐怕會更晚幾日才能到。
看他眉心都還擰著,陸清則忍不住伸手給他碾平。
寧倦很喜歡陸清則永遠處變不驚的淡靜模樣,乖乖地在他手心裡蹭了蹭。
跟只毛茸茸的小狗似的。
陸清則眼底浮出點笑:「放心,在情況探實之前,我會拖住工部的人。」
隔天,陸清則就見到了負責皇陵修繕圖的人。
是個老熟人。
也不知道工部尚書是不是故意的,陸清則看到程文昂的時候,差點笑了。
程文昂的臉色相當之臭,實在不理解,工部的事,怎麼得交給陸清則來定奪。
他努力奮鬥這麼久,不就是為了超過陸清則,讓陸清則仰望他嗎!
但上頭的命令,他又不能違背。
程文昂臭著臉,把從前的皇陵修繕圖遞給陸清則:「陸大人看吧,有什麼意見,儘管講。」
陸清則微微一笑,施施然坐下,也不急著看圖紙,而是先不緊不慢地倒了杯茶:「程大人請坐。」
說完,抿了口茶,頷首贊道:「南嶽雲霧果然味甚香濃,程大人請用。」
他客客氣氣的,程文昂反而不好說什麼,坐下來瞪著陸清則。
修皇陵其實也不需要什麼圖紙,工部自然是選擇將從前的圖紙直接翻出來給陸清則看,諒他也說不出什麼花來。
淡定地品完一杯茶,陸清則才翻開圖紙,玉石般冷白的手指捻著圖紙,細細地翻看。
然後臉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