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則擺擺手:「能這麼快整理好秩序,還是陛下的功勞,我沒做什麼。」
倆人正面對面坐在亭子裡,薰風陣陣。
範興言一到江右,就撲進病患所忙活,要不是今日回來匯報情況,倆人也見不著面。
前幾日見面,顧忌寧倦在場,範興言都不好多問,現在仔細觀察著清減了幾分的陸清則,忍不住嘆氣:「懷雪,我聽聞你大病了一場,差點沒醒來……」
陸清則眨了下眼,笑:「聽小刀說的?哪兒有那麼誇張,現在不是好好的,就當是節省衣料了。」
範興言簡直哭笑不得:「懷雪,你也太樂觀了。」
陸清則上輩子一直籠罩在死亡的陰影裡,這輩子又在鬼門關反覆橫跳,對生死頗有點看淡的心態,隨意道:「藥也喝了,讓調養也調養了,盡人事聽天命,身體不爭氣,我也沒法子,總不能成日裡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吧,那樣豈不是死得更快。」
範興言眼睛一瞪,還沒「呸呸呸」,邊上就傳來刻意踩重了一分的腳步聲。
寧倦走過來時瞪了眼輕鬆將生死掛在嘴邊的陸清則,臉色不虞:「範大人,公務繁瑣,先去忙吧。」
哎,被聽到了。
陸清則垂眉耷眼,當起鵪鶉。
範興言看他從侃侃而談到被抓包的樣子,不等陸清則開口挽留,就幸災樂禍地起身行禮告辭,走得飛快。
陸清則張了張嘴,只得在寧倦還沒興師問罪之前,立刻先截斷話題:「聽說林溪已經康愈了?我們就快離開江右了,事不宜遲,儘快與他說清楚吧。」
寧倦沒好氣:「老師,下次你再這般口無遮攔,我就要教訓你了。」
陸清則非常敷衍:「哦哦哦,好好好。」
寧倦氣結。
老師還是把他當小孩兒哄著!
陸清則什麼時候才能發現他已經長大成人了?
他氣得磨了磨牙,忍氣吞聲地吩咐長順:「去把林溪和於錚帶過來。」
當日發病之後,得到寧倦命令的太醫一直在用心診治,此後徐恕又被帶來集安府,林溪與於流玥近水樓臺,最先得到治療,好得也最快。
生死在前,於錚照顧著女兒和養子,記憶也恢復了大半。
一家人早就想來拜見寧倦,以表謝意,只是雖同在官署裡,皇帝陛下卻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長順去叫了人後,林溪和於錚當即放下手上的事,很快便過來了。
林溪年輕體壯,又是練武之人,大病初癒也不顯憔悴,步伐十分穩健。
陸清則羨慕地嘆了口氣。
林溪依舊有點害羞,跟在於錚身後,不太敢與人直視。
父子倆被長順引著走進亭子裡,見到寧倦,想要行禮,寧倦抬了抬手:「免禮。」
陸清則含笑打量著林溪:「兩位不必多禮,陛下叫你們過來,只是想問一件事。」
林溪還有些不明所以,於錚卻已經猜到了什麼似的,臉色頓變。
寧倦一眼看出了於錚的臉色變化,臉色淺淺淡淡的,看不出情緒:「看來你已經知道朕想說什麼了。」
於錚的面色變幻不定,他的記憶恢復後,想起了趙正德的事,對人的信任感也不免薄弱了三分,尤其聽聞當日被帶下山的山賊,多半沒了蹤跡。
眼前這位小陛下並不是什麼手軟之輩。
萬一林溪其實是什麼罪臣之子,陛下是來趕盡殺絕的呢?
萬般念頭滑過腦海,他最後還是低下了頭,手無聲緊握:「草民明白。」
既然已經將他們找上來了,料想陛下已經調查清楚了,再意圖隱瞞也是枉費工夫。
於錚舔了下乾燥的嘴唇,忽然砰地一聲跪下,艱澀地道:「陛下,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