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血海深仇下,哪有人能在其中獨善其身、一身無暇,更何況,他以仙門叛徒的身份出現在戰場上,又是何其尷尬!
寧程臉色扭曲,應該也是想起了那時鋪天蓋地的惡意和謾罵:「我聽著這些,心裡像是油煎一樣,只恨不得大聲向全天下說,你們都錯怪了師兄,他是冤枉的!……」
他恨聲道:「師兄明明救了那麼多人,可最後……卻沒有人念著他的好。仙門的人在背後說他居心叵測,魔宗的人更是對他猜忌重重。你們說,這些人,是不是一個個都是睜眼瞎?」
元清杭沉默半晌,道:「所以,寧掌門是因為這個,一直恨著所有人嗎?」
寧程昂然冷笑:「不然呢?師兄手下救過那麼多人,他們最終卻聯手逼死了他。什麼仙宗魔宗,全是自私狠毒,一個個都該死!我既然要為師兄洗清冤枉,順便叫他們人人都付出一點代價,又有什麼不對嗎?」
元清杭看著他面頰上那片不健康的亢奮紅色,終究忍不住,小聲嘟囔:「寧掌門,您這就是胡亂報復。您是他的師弟,本該更懂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低聲道:「寧仙君絕不會願意您借著他的名義,濫殺無辜的。他在死前最後拼命去做的事,還是在救人啊……」
仙宗中也有對寧晚楓恩情一直念念不忘的刀疤臉修士,元佐意更是至死也沒有真的恨過他。
寧程這種瘋魔一樣的舉動,才是真正忤逆了他師兄的俠骨柔腸吧?……
寧程急速喘息幾口,忍無可忍,怒道:「不然呢?商淵閉關時,魂燈日漸旺盛,他既然從沒想過幫師兄雪冤,更是殺害了鄭師兄,我難道就這樣坐等他出來,繼續做他的天下第一劍修?」
他冷笑道:「我寧可死後去見師兄,讓他怪我怨我,也絕不能什麼都不做!」
元清杭默默不語,寧奪神色凝重,室內一時安靜無聲。
半晌後,寧奪低聲道:「再後來,我叔叔到底為什麼和元宗主反目成仇?」
寧程冷笑:「我不知道。但是師尊說得對,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說不定是元佐意找到了師兄懷著異心的證據,和師兄翻了臉吧。師兄為了自保,就刺了他一劍唄。」
寧奪卻搖了搖頭:「不會的。」
元清杭看了他一眼,也跟著道:「對,絕不會是這樣的理由。」
寧程忽然猛地咳嗽起來,似乎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樣,痛苦無比:「那場仙魔大戰一直持續了大半年,中途時,忽然就傳出來一件大事,說是在一場圍剿中,元佐意正要生擒幾位金丹高手,寧晚楓卻從天而降,不僅放走了那幾個人,還和元佐意激烈爭吵起來。」
「然後據在場的人後來描述說,寧晚楓不善言辭,似乎被元佐意逼得啞口無言,然後就忽然拔劍刺向他,還說了一句:對,我從一開始就是騙你的,你可真傻,今天才知道!……」
元清杭和寧奪手掌相握,此刻只覺得手心裡汗水涔涔。
能想到元佐意和寧晚楓之間一定出了什麼狀況,卻沒想到,慘烈如此,悲劇如此!
寧程自己似乎也被昔日情緒感染,喘息更急,卻沒有再立刻說話。
元清杭怔怔出神,不知怎麼,心裡卻覺得哪裡不對。
剛剛寧程說什麼?元佐意要生擒金丹高手?……他一向殺人毫不手軟,要生擒作什麼?
還沒來得及細想,卻聽見寧程道:「那一劍雖然不是致命傷,據說也讓元佐意血流如注。當時正好有位蒼穹派的師兄在場,他回來後說到那天的事,猶自心有餘悸,說元佐意當時面無表情,可眼神中的兇狠和憤怒,卻叫人看一眼都會膽戰心寒。」
「然後他就一掌打昏了寧師兄,將他橫抱著,帶離了戰場……」
元清杭和寧奪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