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東錦說這一切的時候，語氣很平靜，袁故看著他，許是光線昏暗，袁故覺得譚東錦的表情沒有絲毫起伏，這些二三十年的譚家舊事，就這麼在他的聲音裡，在這間破舊昏暗的房間裡一幕幕飄散。
&ldo;譚青是真的喜歡那女人，甚至要把譚家的家產全部留給那女人的兒子。那個時候譚家的老一輩人都還活著，幾乎是什麼手段都用上了，譚青也是有魄力，有他護著，那對母子活得安穩無憂，一點風浪都沒受著。可到底，那女人也沒對譚青有什麼感情。後來，那女人的兒子得了重病，絕症不治，那女人的兒子死後，那女人精神也崩潰了，先是抑鬱最後病情加重住進了精神病院，幾乎沒有清醒的時候，到處在找她兒子，說是她兒子去找爸爸不要她了。&rdo;
譚東錦說到這兒的時候沉默了一下，接著若無其事地繼續說下去，&ldo;譚青找了家醫院，做了個試管嬰兒出來，名字和那女人的兒子一模一樣，抱到那女人面前，說是她兒子。那女人意識不清楚，把那嬰兒當作她兒子，把譚青當做她前夫，精神狀態也算是穩定了許多。
不過也沒幾年，那女人還是死了，病死的，譚青到底是沒達把人救回來。死前譚青抱著她說了幾句話，那女人原本長得也不算好看，頂多是過得去，可死前襯著病弱氣色，卻是麗得驚人。不過，也還是死了。&rdo;譚東錦終於把視線落在袁故的臉上，&ldo;譚青手上有血，但是唯有這三條人命，我記得最清楚，我幼年時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譚青對著那女人說愛她，而那女人就抱著我，說知道了知道了。&rdo;
袁故反應過來的時候，被譚東錦輕輕拽著的手全是汗。
&ldo;袁故，我沒有辦法，我愛你。&rdo;譚東錦的手忽然輕輕貼上了袁故的臉，他輕輕道：&ldo;我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就跟譚青拿那女人一點辦法都沒有一樣。譚家人不能愛人，他們的感情會逼死人，但我沒辦法，袁故我是真的愛你。&rdo;譚東錦說到最後，那幾句話忽然就極為艱難。
袁故沉著眸子，沒有說話。他感覺得到臉上的那隻手慢慢收了回去，那種冰冷的感覺消失了。袁故腦子裡忽然莫名劃過一幕，空蕩的譚家老宅，幼年的譚東錦安安靜靜地坐在臺階上，抬頭看著繁鬱的合歡枝木。
袁故忽然問道：&ldo;你一直知道那人不是你的母親?&rdo;
譚東錦點點頭，&ldo;我自小就很聰明。&rdo;他說著甚至笑了一下。&ldo;我學的很像，有時譚青都分辨不出我和那女人兒子的錄影。&rdo;
&ldo;你這兩天一直在找我?&rdo;袁故轉移了話題。
&ldo;我怕你失望，我怕袁因真的帶你走了。&rdo;譚東錦驀地垂眸。&ldo;譚青攔著我，不讓我去找你，他說我和他一樣有病。&rdo;
&ldo;你覺得呢?&rdo;
譚東錦抬眼注視著袁故，手捏的緊了緊，卻終究是沒說話。他找袁故找了兩天多，找到最後他所有的理智自製全部失控，眼前每一幕都是那場車禍袁故在火光裡看著他。如果，不是譚青，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些什麼事兒。
整個人都像是不由自己控制，到最後，他甚至想到殺了袁因，給袁故手術洗腦這樣的念頭。不用任何的人提醒，譚東錦自己清楚的知道，他在崩潰。只是兩天而已，兩天而已啊。譚東錦看著面前的人，終於忍不住伸手抱住了袁故，他說：&ldo;袁故，你別走。&rdo;譚東錦這輩子沒怕過什麼，卻唯獨對你，怕到了骨子裡。可憐已經到了這地步，他當年竟也懷疑過，他是不是真的愛著你。
譚東錦抑制不住自己的顫抖，他抱著袁故，那力道越來越緊，像是委屈又像是害怕，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