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雞鳴》曰:東方明矣,朝既昌矣。
意思是日出東方時,正是官員朝會昌盛時。天邊才見亮,洛陽皇宮幾條官員常走的宮門大街,已經車馬頻頻,往來不絕。
如今是五位輔臣主持朝政,為了緩解御道擁擠,從今天起,太尉讓輔臣們分開宮門進出,並且能在宮門口遞上奏請、非緊急等回信的官員,不得進宮。
此舉措正好分開尚書令王肅與右僕射元澄,二位輔臣不和的原因,主要是後者人胖心眼小,總明裡暗裡貶低王肅是落魄南儒。
“朝廷把王肅的官職安排在我之上,我是沒什麼不滿,可是我從叔廣陽王是尊貴的宗室老臣,憑什麼讓王肅壓一頭?”
類似這話,胖澄王每天都對著不同的朝臣抱怨一遍,反正廣陽王整天宿醉不醒,迷迷糊糊的,不反駁就是也認同這番抱怨。
熟悉元澄的官員如今全躲著他走,因為誰都不願在輔臣間站隊。
今早有人主動上前,是司州別駕元志,他早早等在閶闔宮門處,把奏請遞給任城王,簡述奏請內容。
“耽誤僕射片刻。朝廷一直以重整禮制為要務,可是我來到洛陽後,發現京畿之地的學令推行,反而比不上週圍州郡。崇儒尊道,學校為先!下官知恢復國學建造非一年、兩年之功,所以奏請先建四門小學,請僕射代下官將此奏請轉呈於陛下、太尉。”
元澄沒接,話裡帶刺道:“我只是輔佐尚書令的右僕射,王尚書官職在我之上,是先帝寄予厚望的江東名儒,還與太尉交好,你應把奏請給王尚書。”
元志再揖一禮:“新學令一直是澄王負責推行的,從前我在平城,遠離京師要地,多虧了澄王時時惦記,還派學官跋涉遠途,去平城給予嘉獎。下官只認澄王,還請王幫我,幫魏土所有好學儒生!”
元澄高興了,感慨:“先帝在時,每與我等講《禮》經,都要反覆講解周禮‘四學’之由。我不曾忘記,欣慰你也不曾忘記。好,現下時機,你提營造四門小學恰好,若是再晚,恐怕……”
他搖頭,話不用說盡。
營造學校不是規劃地方就能立即建,還得遵循古禮,討論制度,定諸經課業,選拔文官等等。這期間如果發生戰事,或者白整那邊定下伊闕山石窟的鑿山章程,恐怕所有國學館的建造都得往後延。
元志沒忍住,趁任城王搖頭的一息間,迅速窺視馬車邊的趙芷一眼。她沒變,精氣神真好,可是他又長白頭髮了。
元志聲音斂小,把心裡的擔憂如實告訴元澄:“我知大長秋卿白整去伊闕山了,洛陽是不是也要修建舊都規模的石窟?那樣的話,我恐四門小學即使開始營造,也會半途而廢。所以請教澄王,侍奉陛下的侍臣,有哪位得寵勝於白整?我好登門拜謁,讓此人幫著在陛下跟前說幾句官學修建十分重要的勸諫之言。”
“侍奉陛下最久的,當屬御醫王顯。可是修建學館一事,找王顯不如找孫惠蔚。”
“下官明白了。”元志一直目送元澄進去宮門,遺憾任城王府的幕僚、護衛都在,他不敢多看趙芷,只得登車離去。
苟主簿等在車內,官吏二人已能確定,尉駰沒理會錯他們前幾天的提醒,至少做到了一點,沒向任城王亂開口,沒有提前透露四門小學營造這件事。
當天下午。
一行契胡族武士離開洛陽,向著平州方向疾馳而去,他們是受少主恩師一家所託,打聽罪徒鞏藹現被流放到哪段路途了。
尉窈中午離開皇宮,趕去文雅精舍的路上還在想著這件事。
她昨晚摸著鞏藹留給她的紅繩,心裡一陣陣不安,說不上那種不安從何而來,尉窈沒有放任著不安不管,她清早離家前去隔壁找榮師弟,還把紅繩的樣式畫下來,交給了師弟,助武士們尋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