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陳姨娘投井的事很快就在永濟侯府裡傳開了。
青葉神色慌張地衝進門時,顧安年披散著頭髮,正氣定神閒在衣櫃前選衣。見青葉進來,她取了件寶藍色的彈花暗紋錦服在身上比劃,問:“今日就穿這身如何?”明豔的寶藍色襯得她膚色愈發白皙細嫩。
“小姐,陳姨娘她……”青葉躊躇著開口,看著那個小小嬌俏的身影,口中的話在舌尖繞了幾圈,竟不知如何出口。外頭這般大的動靜,她不信七小姐會毫無所覺,然而七小姐卻絲毫沒有慌張,竟還悠閒地思索著穿何衣物?!
“就這身吧。”得不到回應,顧安年兀自點頭,對還愣在門邊的青葉道:“更衣。”
青葉身子一震,左手握緊顫抖的右手,福禮低聲道:“是。”拖著虛軟的腳過去接了衣裳,顫抖著手幫著顧安年小心翼翼更衣。
更衣後便是梳髮,顧安年撥開青葉的手,將腦後的髮絲攬到肩頭,道:“這樣就行了。”她站起身,緩步走到門口,忽地轉頭對青葉親熱喚道:“青葉姐姐,我們去找姨娘!”而後蹦蹦跳跳出得門去。
青葉看到她臉上天真無邪的甜美笑顏,只覺心臟被什麼攥住般難受,這個七小姐,豈止是妖怪,當真是比妖怪還要恐怖幾分!
安容苑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丫鬟,出了這般大的事,太夫人那邊都驚動了,特意派人過來囑咐要好生處置。
二房三房裡的人也聞聲趕了過來,彼時,後院裡,陳姨娘的屍首草草用床單草蓆包了擺在井邊,只兩個粗使婆子守著。前院裡,大房裡另兩位姨娘並二房三房眾人肅然靜坐,等著侯府主母項氏處理。
偌大的院子裡靜地出奇,項氏端坐大廳之上,錦衣華飾,儀容端莊,端的是貴氣逼人。廳下服侍陳姨娘的幾個丫鬟哆嗦著跪著,只被她視線一掃,就驚慌地抖得像篩子。
“說,陳姨娘為何投井?!你們幾個怎麼伺候的,這麼大個人都看不住,留著你們還有何用!”項氏一拍桌面厲聲喝道,底下膽小的早已嚇得哭了出來。
“夫人饒命啊,奴婢們當真不知陳姨娘為何投井,昨兒個還好生生的,怎就……怎就忽地沒了……奴婢們也是,也是今兒早上才發現的不對,求夫人饒命啊!”膽大的膝行兩步上前,連連磕頭告饒,出了這等事兒,她們這些做丫鬟只求能保住一條命。
“還敢狡辯!我看陳姨娘就是被你們這些膽大妄為的賤奴給逼沒了的!昨兒個黃梅都敢欺到七小姐頭上了,若不是被我撞見,指不定還要做出什麼大膽的事兒來,陳姨娘定是被你們這些黑心腸的給逼沒了!”
宋姨娘突然發難,塗著豔麗丹寇的手指怒指開口的丫鬟,搶在項氏開口前厲言斥責。
下一秒又拿了帕子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哀哀悽悽哭道:“陳姨娘平日與人和善,卻不想被這麼些天煞的賤奴給逼得……逼得……”深深嘆了口氣,她身子一扭含淚跪倒在項氏跟前,伏地請罪道:“婢妾平日與陳姨娘交好,如今見她去地如此淒涼,一時心寒氣極,才會出口斥責亂了規矩,還望夫人寬恕!”
項氏不動神色,她陪嫁來的李嬤嬤卻是在心中冷哼一聲。這個宋姨娘,在她家夫人嫁進侯府為繼室前,就已經抬了姨娘,加之是太夫人院子裡出來的,又生了個庶子,往日裡受侯爺寵愛,沒規矩的地方多了去了,現如今才說這話,也不嫌遲?且她此時提起黃梅,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何居心!
指尖微動,項氏心中冷笑,她倒是要看看這宋惠嫣又要耍什麼把戲。
八、依附
不惱不怒,項氏哀嘆一聲,臉上掛上淒涼之色,道:“我知你為陳姨娘不平,我也是心寒至極。也是我識人不清,才讓黃梅得了機會在安容苑作威作福。”
“夫人不必難過,如今黃梅已杖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