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的乞丐整齊不了多少,她全身被束,手被緊綁在身後,宛如一個犯人,臉上身上佈滿一條條傷痕,傷口的顏色還很新,明顯是剛才才受的傷,而她急切想要說話的嘴裡,還塞著一塊破布,只能發出語意不明的嗚嗚聲。
顧安年腳步一頓,望著目帶祈求,想要掙脫束縛衝向自己的項氏,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腳下一軟,險些軟倒在地。
後一步進來的宋祁也看到了項氏的慘狀,幽深的眸子微微一沉,他兩步行至顧安年面前,扶住搖搖欲墜的顧安年,感受著懷中人微微顫抖的身子,神色愈發冷冽。
“嗚嗚嗚!”被兩個有力的嬤嬤按著的項氏眼中含淚,不停朝著顧安年搖頭。
“母親……”感受著身後寬厚的胸膛,顧安年稍稍鎮定下來,見項氏如此,她心中一陣悲慼,不由哀聲低喚一聲,眼眶微微發熱。
顧安年握緊拳,拼盡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沒有讓眼中的淚水滑落。
見狀,宋祁抿緊唇角,目光掃過在場一干人等,在行刑的婆子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後,停在了顧之源身上,語帶嘲諷,冷然道:“侯爺,本王可不記得大匡律法有可動用私刑一條。”
拿著竹片行刑的粗使婆子被宋祁寒冰般的目光一掃,頓時心驚膽戰,垂頭退回到了太夫人身後。
顧之源臉上一陣尷尬,只是卻並沒有開口,反而太夫人往前一步,微微躬身向宋祁行了一禮,厲聲道:“逸親王殿下,大匡雖有律不得動用私刑,卻並未規定不可自行使用家法,老身這就是在行家法!”
說罷,咬牙切齒橫了項氏一眼,那目光,仿似下一刻就會撲上去將項氏生吞入腹般。
“家法?”宋祁微微皺眉,顧之源亦不再沉默,拱手沉重道:“王爺,此乃我永濟侯府的家務事,還請王爺不要插手。”
宋祁斜視顧之源一眼,此刻,他對這個在朝堂上道貌岸然的殿前紅人,實在是生不起半分好感來。
哼笑一聲,宋祁翹起嘴角,昂首傲然道:“侯爺,若是如今被押在這裡受刑的不是本王的岳母,就是那人被打死了,本王也不會插手。”
言下之意,便是要插手到低了。
“……”顧之源微怔,顯然沒想到宋祁會這般胡攪蠻纏。
他皺緊雙眉,冷冷掃過被押著跪在地上的項氏,像是終於按捺不住心底的怒火般,怒指項氏厲聲質問道:“王爺,若是下官告訴您,這毒婦是因著意圖謀害我侯府子嗣而被束,您還要插手嗎?!”
“嗚嗚嗚!”聽到顧之源的話,項氏掙扎地愈發劇烈,嗚嗚著不停搖頭否認。
“你還想狡辯!你這毒婦!”見項氏否認,太夫人怒不可遏地怒吼出聲,卻因怒極攻心太過激動而急促喘息起來,腳下一晃,眼看著就要暈倒。
“母親/太夫人!”一眾人驚得大叫出聲,一旁的嬤嬤趕緊搭手扶住了太夫人,手腳麻利地將太夫人扶坐在椅子上。
頓時一陣兵荒馬亂,侯府一群人都圍到了太夫人身邊,端茶的,拍背的,問候的,勸慰的,所有人都面帶著焦慮之色,把項氏完全拋在了腦後。
宋祁挑了挑眉,先是眼含深意地望了眼被眾人圍在中間,一邊哎喲哎喲拍著心口哭嚎,一邊垂著眼角留意他神色的太夫人,隨後淡淡望了眼辯解不能,只能鳴咽著直搖頭的項氏,最後望向滿臉擔憂焦急之色的顧之源,心中冷笑不止。
演出這樣拙劣的把戲,就想讓他袖手旁觀,這群人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眸光微轉,宋祁冰冷的眸中閃過不易察覺的精光。
顧安年微眯雙眼,也發現了太夫人這是故意在演戲,剛想開口拆穿,宋祁卻捏了捏她的手心。她疑惑地抬頭望向宋祁,宋祁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用唇形無聲道:“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