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一聽到國子監三個字,雙眉不禁緊鎖起來:“哦?原來還有這麼一樁公案,為何此前無人報朕?涉及到國子監,這就不同了,牟斌是怎麼辦事的?難道當朕一而再再而三發出去的旨意當空話嗎?”
“陛下……”坐在王鰲與馬文升的對面卻是三個閣臣,其中一個臉色有些漲紅,不禁道:“老臣聽說的卻與王大人說的不同,錦衣衛無罪。”
朱祐樘目光落在聲音的源頭,開口的人乃是內閣學士謝遷,謝遷生儀表堂堂、相貌俊偉,身穿著一件大紅的禮袍,頭上的翅帽或許是因為激動的緣故而上下顫抖。
看到謝遷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朱祐樘不禁莞爾,內閣三駕馬車之中,大學士劉健處事果斷,而李東陽長於謀略,至於這謝遷卻是口才了得、為人剛烈,最善於據理力爭,往往遇到事時不管對方是誰,只要對方說的不對,便非要與別人辯一辯不可。
朱祐樘含笑著對謝遷道:“不知謝愛卿聽到的是什麼?”
謝遷昂首闊論道:“錦衣衛圍國子監,並不是空穴來風,而是在此之前,國子監裡有人鼓譟生事,眼下萬國來朝,錦衣衛彈壓騷亂也是責無旁貸的事。”
朱祐樘眼眸一閃,淡淡道:“如此說來,錦衣衛並沒有過錯。”
“有!”王鰲被謝遷反駁,倒也不生氣,含笑道:“陛下,謝大人所說的並沒有錯,可是此事還有隱情。國子監雖然有人鼓譟,甚至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可是後來,坐堂的校尉柳乘風……”
王鰲不緊不慢,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朱祐樘聽了,先是暗暗吃驚,這才知道原來竟是這樣兇險,若是憤怒的監生當真跑到午門來鬧事,這大明天朝的顏面就算是毀之殆盡了。等說到柳乘風安撫住了局面,朱祐樘眼眸一動,心中不禁想:“此人倒是果決,情急之下,既沒有傷到監生,又顧全了朕的臉面,只是不知他拿刀刺自己傷得重不重。”
再聽到劉中夏帶兵趕到,將國子監團團圍住,朱祐樘又是皺起眉頭,覺得有些緊張,以他的心術當然知道監生一向吃軟不吃硬,一旦見到了軍馬,好不容易安撫下來的監生必然騷動,到了那時局面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直到王鰲說到柳乘風抽出刀來,要挾著劉中夏帶著軍馬退出國子監,朱祐樘才長出了一口氣,忍不住道:“此人膽子好大,以校尉的身份逼退千戶,真真是膽大包天。”…;
王鰲最後道:“陛下,柳乘風安撫住了國子監,原本有功,可是那千戶劉中夏卻心懷不忿,要治柳乘風一個以下犯上之罪。孰是孰非,老臣不敢斷言,可是錦衣衛賞罰不明,老臣深以為不然,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牟斌難辭其咎。”
朱祐樘頜首點頭,渾濁的眼眸煥發出一些光亮,撫案道:“竟有這樣的事?”
謝遷與牟斌是好友,王鰲翻這筆帳出來,讓謝遷覺得王鰲有點向他發難的意思,謝遷是個急性子,不禁道:“王大人,老夫要問你,柳乘風可是你的門生嗎?你處處袒護柳乘風,莫非是為了私情?為何老夫從外頭聽來的,卻是柳乘風彈壓了國子監,又為了搶功,向千戶劉中夏拔刀相向?”
王鰲微微一笑,道:“我這兒,倒是有個證據,請陛下過目,陛下看過之後一切就明白了。”他從袖中抽出一張紙來,這紙正是柳乘風送給他的,朱祐樘叫太監接了過來過目一看,揚了揚手中的紙笑道:“王愛卿並沒有徇私,這封書信,乃是國子監博士、監生總共七十三人的聯名奏請,裡頭已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與王愛卿所說的分毫不差。”
謝遷不由微微一愣,便不再做聲了。
王鰲所謂的東風,其實就是這一紙證詞,身為吏部侍郎,王鰲要想將錦衣衛的事擴大化,必然會引起內閣的反彈,畢竟如今的錦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