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健和謝遷不一樣,謝遷有什麼說什麼,而這位大學士總是喜歡拐著彎的說話,他說不敢說什麼,那就肯定是要說什麼,而且要說的話分量還不低。朱佑樘與他相處的久,當然知道他的性子,不由笑道:“劉愛卿還有什麼事瞞著朕,有什麼話但說無妨吧,朕不怪罪。”
劉健正色道:“陛下有沒有像過,宣府有大軍十餘萬,從前是由巡撫掌著的,巡撫邊上還有錦衣衛盯著,就算錦衣衛失職,至少還有鎮守太監,可是現在,巡撫和鎮守太監紛紛獲罪,錦衣衛卻是廉州侯的自己人,只怕……”
朱佑樘顯得有些不悅了,淡淡的道:“劉愛卿言重了。”
劉健卻是嘆了口氣,道:“老臣也覺得嚴重,可是有些事不得不防,老臣今日上朝的時候,就聽說過一些謠言……”
朱佑樘淡淡的道:“這些朕也知道一些,京師的大街小巷,確實有一些人胡言亂語,朕已經命人徹查了,劉愛卿說的事不是那什麼宣府莫非是陳橋是不是?”
這一句童謠,確實是惡毒無比,柳侯說的自然是柳乘風,柳乘風手掌十萬精兵,無人掣肘,而且這宣府距離京師不過一日一夜的功夫,至於後一句宣府莫非是陳橋。
這陳橋是什麼地方?天下誰人不知,後周時期,趙匡胤率精兵駐陳橋,夜裡三軍將士黃袍加身,隨即,這趙匡胤帶兵殺回京師,自立為帝。正是因為這陳橋的典故,童謠中卻是將宣府比做了陳橋,隱喻柳乘風會學那趙匡胤一樣黃袍加身。
據說這童謠在京師裡傳的很廣,朱佑樘也略有耳聞,不過他一開始並沒有當一回事,畢竟這只是市井流言,朱佑樘也不是糊塗皇帝。
可是這時候,劉健卻是無比慎重起來,道:“陛下,謠言中說的就是這個,這雖是謠言,可是有些時候,朝廷也不能完全沒有防備,陛下以為老臣多事,老臣也是為了朝廷著想。”
朱佑樘嘆了口氣:“你們哪,左丘明這樣的人去做了巡撫,你們倒是放心,可是你們自己想想看,這左丘明做的是和謀逆有什麼區別。現在倒好,反倒是柳愛卿這樣的忠臣,反倒讓你們猜忌了,朕知道你們的心思,柳乘風不是科舉出身嘛,是錦衣衛是不是?文武雖是殊途,可是畢竟都是為了朝廷效力,別人這樣想,劉愛卿也這樣想嘛?罷罷罷,不提這件事,朕今日召你來是要聽聽你的意思,說的也是柳乘風的事,想必事情你也知道,寧王前日派了人到宗令府來,說是想將德興郡主嫁給廉州侯,這事兒宗令府已經請示過朕了,朕以為這柳乘風畢竟已有妻子,德興郡主又是宗室,豈能草率嫁給一個有妻子的男人,劉愛卿以為呢?”
朱佑樘口裡是這麼說,找的也是柳乘風有妻在室的藉口,可是劉健心裡卻知道,這件事,朱佑樘肯定不會同意,就算柳乘風沒有原配妻子,也斷不會答應,理由很簡單,柳乘風是要大用的,這事兒別人不知道,劉健卻知道,而寧王是什麼人,劉健更是清楚,一旦寧王與柳乘風拉扯上了什麼關係,皇上還敢放心任用柳乘風嗎?…;
偏偏這個寧王也是奇怪,若說他和柳乘風真有什麼深仇大恨,卻偏偏要搭上自己的一個女兒,可要說柳乘風真讓這寧王有什麼欣賞的地方,這麼大張旗鼓的要聯姻,這皇上也是絕不可能同意的,既然宮裡不會准許,他有何必要費這個功夫?
劉健不由苦笑,道:“陛下,宗室的事,老臣只怕也不敢多言。”他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與其讓柳乘風呆在宣府,倒不如索性讓柳乘風與德興郡主成親算了,一旦成親,柳乘風勢必會被召回京師,自此之後,再不受朝廷任用,就是皇上,也會自然而然的與他隔上一層。
不過這個主意,劉健很快就打消了個乾淨,柳乘風對朝廷意味著什麼,劉健心裡清楚,每年數以千萬計的白銀,都是柳乘風為宮裡掙來的,劉健是大明的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