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佑樘現在這個症狀,定是肝部出了問題無疑,而病症如此明顯,只怕這病是肝硬化居多,肝硬化在前期並沒有太多的跡象,像朱佑樘這般明顯的病症,也多是中後期了。
柳乘風臉上的擔憂幾乎是寫在了臉上,這種病是很難根治的,不但如此,一個不妥,就可能搭上xìng命,最後無yào可醫。事實上,以這個時代的衛生條件,柳乘風也是無計可施,唯一希望的就是朱佑樘改變生活習xìng,或許能延緩病症。…;
朱佑樘聽罷,道:“朕又豈不知道,宮裡有個太醫,說朕已病入膏盲,朕立即罷了他的官,叫他流放了出去,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朱佑樘現在的表現,竟是十分平靜,這不禁讓柳乘風有些愕然,柳乘風不禁順著朱佑樘的話問道:“這御醫所說,也是為了陛下安危著想,微臣也算是半個大夫,卻也知道這御醫所說……”
朱佑樘嘆了口氣,搖搖手,道:“朕豈會不知他所說的,也是心繫於朕,朕不是諱疾忌醫,只是此事若是傳出宮去,難免會引發朝野妄測,朕還有許多事要做,可是現在身體大不如前,確實是不成了,因此,必須儘快在無yào可醫之前,把手頭裡的事做好,也……”朱佑樘的臉sè很是黯然,隨即強打jīng神,道:“也算是給子孫少留點擔子和干係吧。”
朱佑樘瞥了愕然的柳乘風一眼,隨即微笑道:“你肯定在想,朕為何這般坦然是不是?其實朕也怕死……”朱佑樘甚至俏皮的朝柳乘風眨了眨眼睛,牽著柳乘風道:“來,咱們坐下說話。”
早有太監在這朝殿正中設下了兩個座椅,朱佑樘才嘆息道:“其實朕也怕的很,和你說句不該說的話吧,其實朕前些時日,悄悄在宮裡蓄養了一些丹士,聽信他們的言辭,說是能煉出不老丹……”
柳乘風聽到這裡,不禁苦笑,果然無論是哪個皇帝,都承受不住這長生的yòò,卻還是道:“陛下,這方士自始皇開始,便自稱能練出不老丹來,可是現在始皇帝又在哪裡?”
朱佑樘拍了拍他的手,嘆道:“是啊,朕也知道這個道理,人難免一死,若真有不老丹,先帝也早已不老了。朕也是一時為人méng蔽而已。”
朱佑樘突然對柳乘風說出這麼一番發自肺腑的話,尤其是這種駭人聽聞的秘聞,讓柳乘風心裡添了幾分擔憂。若是這句話傳出宮外去,肯定會是滿城風雨的,畢竟先帝偏信方士的教訓還在,當今皇上重cào舊業,這是何等要命的事?
可是朱佑樘說了,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朱佑樘自己已經清楚自己的身體,已知自己時日已經不多,事後回想頗覺的可笑,所以才拿這當作是一樁趣聞,說給自己最親近的人聽。
朱佑樘長吁了一口氣,繼續道:“可是現在,朕是不信那些方士的鬼話了。而朕流放那個御醫,卻是為了處理朕的身後事。”
“身後事?”
朱佑樘正sè點頭,道:“朕的病情,絕不能外朝知曉,否則必定引發朝野震動,因此朕不能告訴別人,朕現在已經病入膏盲,只有這樣,才能儘快的把手頭裡的事做完。現在朕最憂心的是寧王,寧王是大患,若是不除,勢必要留給厚照,你明白嗎?”
柳乘風點頭,這世上有兩種皇帝,一種是惹下一大堆麻煩留給子孫的,還有一種就是清除掉一堆麻煩,指望自己的子孫能太平的。從某種意義來說,朱佑樘與太祖皇帝的本xìng像極了,都是那種滿心為子孫打算的皇帝。
只是想到朱佑樘的身體這個樣子,柳乘風心裡就有些黯然了,無論怎麼說,朱佑樘對自己有知遇之恩,更有半個父子之情,若沒有朱佑樘這樣的皇帝,就不會有柳乘風的今日,這種感情完全是發自柳乘風的肺腑,他坐在這殿中,竟是一下子痴痴呆呆,不知該說什麼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