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內閣還是宮中,對藩王的事都是小心翼翼,畢竟這東西有忌諱,你要是對藩王太好,又怕他驕橫,你要是對他壞些,又怕被人說同宗不能相容,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理會他們,他們不來惹事,朝廷也儘量不去和他們打交道。
可是現在……
柳乘風這惹事精去把靖江王府給惹翻了,宗室子弟,哪裡是你說拿就拿的,就算是他逾禮,那也是朝廷來做主張,也是宮裡下旨意拿問,你倒是好,直接了當就把事兒辦了!
一直不動聲色的李東陽不由苦笑,隨即道:“這一次,只怕捅了馬蜂窩了。”
對這些宗室,在座的人未必會有什麼好感,畢竟這些人都是一方豪強,朝廷對他們既戒備,又不願意輕易招惹,對他們的一些不法行徑也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不喜歡藩王,未必就代表閣老們喜歡觸這個黴頭,無論是劉健是李東陽還是謝遷都明白,要出事了,而且事兒不會小。
劉健沉默了片刻,道:“二位仍舊辦公吧,老夫這便入宮。”
李東陽和謝遷紛紛點頭,倒是沒有什麼意見,這種事不進宮裡去問一問是不成的,內閣做不了這個主。
劉健直接入宮,隨即覲見。
朱佑樘聽了劉健的上奏,看了奏疏,臉色露出古怪之色,只是淡淡的道:“劉愛卿怎麼看?”
劉健在來之前,就已經打了腹稿,毫不避諱的道:“陛下,為今之計,是立即快刀斬亂麻,敕命柳乘風立即放人,入京請罪,以最快的速度,降低此事的影響,否則靖江王府吃了這麼大的虧,必定會鬧得,到時候朝廷的面子怎麼擱?也免得陛下的聖名有虧。”
這個辦法,倒是兩全其美,以劉健對朱佑樘的瞭解,陛下這個人還是很重感情的,而且陛下對柳乘風很是讚賞,已經明確了大用的態度,這個時候,若是對柳乘風的處分太重,陛下這邊,肯定會不悅,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把人放了,再把柳乘風‘請’進京來,先讓靖江王那邊穩住,至於進京之後,怎麼個處分法,自然全憑皇上發落,這就給事情留有了餘地,陛下這邊,也有個臺階下。
畢竟柳乘風是皇上的心腹,聖眷正隆,這個時候對柳乘風說什麼太過份的話,這不等於是說陛下沒有眼光?識人不明?
朱佑樘沉默了一下,又看了一遍奏疏,眉頭皺起來,道:“可是奏疏裡說,這個什麼朱善,竟是指使人殺了官差,依朕看,倒是不必這麼快的處置,還有,奏疏裡說,靖江王府居然在廉州囤地十七萬畝,佔了整個廉州田地的三成,依朕看,這事兒且要先等等再說。”
劉健一時無語,誰不知道,這種事是沒有對錯的,看的就是雙方誰的拳頭大,所謂拳頭,倒不是武力,而是雙方的實力,比如柳乘風,他有聖眷,手段也狠辣,可是靖江王府,畢竟是藩王,是宗親。
兩個人都不是好惹得,越是糾纏這個,對朝廷就越不利,劉健可不想朝廷為這種事亂的焦頭爛額,寧願儘快處置這件事。
不過站在朱佑樘的角度來看,朱佑樘當然不願意儘快處置,因為他還要等等,想把事情弄清楚一些,否則萬戶侯打了宗親,這件事不了了之,肯定會有人說他處置的不公平,庇護近臣而不顧宗親的死活。…;
朱佑樘笑了笑,對劉健道:“劉愛卿,你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可是朕呢,就是想先觀望一下,過幾日自會給你一個答案,如何?”朱佑樘怕劉健心冷,又不免勸慰一番,劉健心裡苦笑,知道皇上的主意已定,已經不容更改了,只好苦澀的笑道:“老臣遵旨。”
說罷告辭出宮,而朱佑樘等劉健退了出去,臉色也有點兒不好看了,對宮裡來說,這是一樁狗屁倒灶的事,處置柳乘風,等於是朱佑樘自己打自己的臉,畢竟柳乘風是朱佑樘力排眾議,給他戴了個萬戶侯的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