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朱覲鈞不再理會這些,目光環視四周的文武,顯然許多人更加不安了,甚至有些人開始東張西望。朱覲鈞皺起眉來,不由道:“發生了何事?”
其實外頭各種不太好的戰報早就傳遞到了這裡,不過因為‘皇上’之前早已旨意,登基之時不得打擾,所以殿外的武士才不敢進來通報,這時聽了朱覲鈞的問話,立即有人跌跌撞撞的進來,哭喪著臉道:“王……皇上,大事不好,一個時辰前,賊軍拿下了東城一隅,隨即源源不斷的賊軍湧入,昌盛侯親率軍馬前去堵截,原本還算順利,可是突然有一隊拿著火銃,火銃上挺著刺刀的賊軍殺出,一下子便將昌盛侯的人馬衝散了,東城無險可守,不得已之下,昌盛侯只得組織人手與賊軍巷戰,誰知賊軍的火銃隊實在厲害,列隊衝殺,竟是無人可擋,他們雖然沒有擊發火銃,可是列隊衝殺威力驚人,昌盛侯率部不得不退守……”
朱覲鈞冷冷道:“可是平南王的兵馬呢?他在哪裡,為何不調西城的軍馬增援?”
“平南……平南王已經……已經反了……”
滿殿譁然,所有人面面相覷,正如所有兵敗如山倒的徵兆一樣,許多人已經大感不妙,甚至有人想要從殿中跑出去,收拾了細軟逃命。
這些人卻被殿外早已守候在外頭的武士擋住,又被驅了回來。
“王爺,不能再打了,還是逃命要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現在南門那邊還在我們手裡,我們大可以趁機從那裡突圍出去……”
“是啊,王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
“都住嘴!”朱覲鈞大喝一聲。
所有人都不禁安靜起來。
朱覲鈞冷笑:“逃,往哪裡逃?朕受命於天,這世上只有死社稷的天子,豈有倉皇逃竄的皇帝,朕自有上天庇佑,爾等休得多言!”
其實朱覲鈞後半段都是廢話,真正要說的卻是前半段的話,逃,往哪裡去逃,根本就無路可逃,逃既然是死,那麼倒不如死的光明正大一些。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朱覲鈞亦是無話可說。無非是成王敗寇而已,無非是輸的乾淨徹底而已。
他不怕……
事實上,他根本就不怕。
他是宗親,是藩王,而那偽帝朱佑樘呢,這個人……朱覲鈞早已看透了,這個人沽名釣譽,最善假惺惺的收買人心,就算他朱覲鈞落在朱佑樘的手裡,朱佑樘至多也不過將他圈禁起來,至多也不過讓他去守陵。
喊殺聲已經越來越近,到處都是慘呼聲,這些聲音清晰的傳蕩在殿中,六神無主的文武百官們有的癱坐在地,有的泣不成聲,有的臉色蒼白瑟瑟作抖。
唯有朱覲鈞高高坐在御椅上,不過這時候他沒有再說話了,說再多也是無意,就像是棧戀這屁股下的御椅一般,朱覲鈞總是想將下頭的御椅坐熱。
整個南昌城幾乎已經完全攻破,在進行了幾次攻擊之後,柳乘風終於押上了新軍,新軍一到,頓時協同各部兵馬一同殺入城中,城中的叛軍早已士氣低迷,眼看官軍衝殺進來更是萬念俱焚,死戰的死戰,投降的投降,源源不斷的官軍一齊衝殺,佔領了各處緊要的街口,而此時此刻,柳乘風則騎著馬出現在城中,在他的四周,是數百人組成的衛隊,柳乘風勒馬到了寧王府附近,這裡的抵抗尤其激烈,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叛軍做了負隅頑抗的準備,柳乘風在後方遙遙看著寧王的王府,隨即下達總攻的命令。
四面八方湧出來的官軍士氣如虹,不斷的從各處衝殺出來,城內早已混亂不堪,在一陣廝殺之後,楊彪渾身是血的出現在柳乘風面前,他身上已有多處創傷,喘著粗氣道:“大人,王府外圍的叛軍已經肅清。”
柳乘風從馬上下來,正色道:“所有人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