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郡南郊一百五十里外,山間小道。 路邊樹蔭下,餘富貴盤腿席地而坐,雙手正在輕撫著一個小葫蘆,小葫蘆中收納著小寡婦的魂魄。 蘇明珠側坐在一旁,見師父把玩著小葫蘆,就像在把玩著小寡婦似的。 她終於忍不住爆發了,鼓著包子臉氣呼呼地埋怨: “師父~能不能正經點!你都摸人家兩個時辰了!” 正在暗自琢磨地餘富貴被乖徒兒一鬧,嚇得差點沒抓住小葫蘆。 他沒好氣道: “你想啥呢?為師只是在研究這個小葫蘆,你說這嬰兒拳頭大小的一個木葫蘆,咋能裝進一個人呢?” 出身名門大派的蘇明珠小胸脯一挺,一臉驕傲: “這算什麼,咱們道門創派至今已有兩千多年,什麼寶貝沒有?” 似乎這點小賣弄還不過癮,蘇明珠繼續說道: “這個小葫蘆可不一般,它是由修煉數百年的魁樹在偶然機會下被天雷劈斷樹枝,掉落的樹枝又在河底沉寂數百年後變成的陰沉木製作而成。 小葫蘆上還有某個師祖刻制的安魂符哩!” 餘富貴聽完乖徒兒地賣弄,連連點頭,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小葫蘆別回了腰間。 見師父收回小葫蘆那溫柔模樣,蘇明珠的醋罈子又打翻了,她小聲嘟囔: “師父~你不會真要把那姑娘一直留在身邊吧? 道門宗旨是順應天意,你要真為她好,就應該超度她,免得她日日被仇恨折磨…” 餘富貴抬頭舉手望天,明媚的陽光從修長的手指縫間灑在眼睛上。 他慵懶地眯著眼,沉默了一會兒: “這些道理為師都知道,可是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那麼違心生活的意義又在哪呢?” 呵,這不就是當年蘇長青說過的話麼? 非心,即是悲。 連餘富貴自己都沒發現,雖然他和蘇長青在兩個不同的世界長大,性格也大相徑庭。 但是彼此的本心竟然驚人的相似… 蘇明珠聽得似懂非懂,她是妖,她的全世界就是師父。 至於人類的心思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突然一群鳥兒從頭頂飛過,一人一妖抬頭望天,靜止的畫面平淡又美好。 … 吳郡,揚州最富饒的江東六郡之一。 此時城門上插滿了不同顏色的旗子正迎風飄蕩,這些旗子分別編織著顧、陸、蘇、張、沈、錢六個大字,代表著江東六郡城主姓氏。 城門外一個莊稼漢正在好奇地東張西望,他的身後緊跟著一個丫頭和一頭驢亦是舉頭四顧好奇地四處打量。 周圍的人群看見這一大一小一驢的醜態,均是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真是三隻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莊稼漢餘富貴收回好奇的目光轉頭: “這吳郡是哪位皇帝管啊?城牆這麼高,人也這麼多,看這繁榮景象,真是治理的不錯。” 蘇明珠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大的城池,從前都是在師父的口中瞭解山外的事, 她一邊興奮地四處張望,一邊解釋: “啥是皇帝啊,治理江東六郡的是各郡的城主,也就是大世家的人。” 餘富貴驚訝的停下了腳步: “這世界沒有皇帝?!” 蘇明珠不明就裡,她也跟著停下了腳步: “江東六郡權力最大的是顧、陸、蘇、張、沈、錢六氏族長,城主也是由族長直接安排的” 每個城池只歸一個氏族管理,那麼其它雜姓還不得鬧翻天? 這不科學,餘富貴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自從師父重傷失憶,真的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蘇明珠雖然暗自苦惱,但還是耐著性子像教傻兒子似的說: “六大氏族仗著財富和勢力掌管了揚州九成的修行資源, 所以揚州頂尖的修行者都出自六大氏族,就算雜姓想反抗,帶頭人也躲不過修行者的絞殺。” 餘富貴仍不死心: “內部無法瓦解,那麼從外部呢?這裡一盤散沙,其它州總能幹得過吧?” 蘇明珠木然地指著城牆上的旗子: “所以才會有五年一次的六郡會盟的出現啊。 六大氏族會在會盟期間選出一個氏族擔任盟主,用來統一防務抵禦外敵和調解氏族間的矛盾…” 正在耐心解釋地蘇明珠突然發現師父的眼珠子在賊溜溜地轉,似乎在打什麼壞主意。 她頓時來了精神,立馬小臉貼在師父的耳邊低語: “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