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尚未離去。眼前這對男女拿她當透明人似的,她也有機會欣賞到了傳說中賢良淑德的馬姑娘的另外一面。明明做下這等不可饒恕的罪行,東海王殿下難道還想留下她嗎?難道東海王殿下已經被迷得心智失常了?這等拙劣、漏洞百出的謊言竟然也聽不出來?
不行,絕對不行!東海王殿下可以不喜歡她,但絕對不能被這等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的女子所騙!
若是平日,劉疆自然可以處處打壓杜若這個對他妄動情絲、夢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少女,暗示她謹守本分。可是如今,杜若的話卻剛好撞到了他的軟肋。劉疆又何嘗不怕他因為喜歡迷戀而失去了分辨真實的能力?
“這……”他的聲音竟開始遲疑和慌亂。
杜若一咬牙,卻顯示出了她本性裡潑辣強勢的一面:“東海國富庶無比,國家有倒山之力。不過明珠一盤,黃金千兩,何必拖拖拉拉,反要馬姑娘等得心焦?殿下!”
“夠了!”劉疆有些吃力地捂住頭,“孤的頭突然痛得厲害。諸事……暫緩上一緩,讓孤好好想一想……”
杜若心有不甘,和馬瑪麗前後腳退出寢殿,向著馬瑪麗道:“是。宮中諸人皆說你對我好,若不是你求情,殿下定然不會留下我。可是他們不知道,我寧可今生今世永不入北宮,也不願看到你這般兩面三刀,一邊和太子殿下偷情,一邊巴著殿下不放,讓他傷心。”
馬瑪麗有些難過地看著杜若,心想:美麗的女人總會因為男人跟她反目成仇。賈雯如是,杜若又如是。可是她心中固然對劉疆更在意一些,卻不願因此失了杜若的心。
“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的話,我是不會反對的。”馬瑪麗說,“可是,我也很喜歡他,所以,我們幾個人這輩子永遠相親相愛在一起,好不好?”
杜若一愣,繼而冷笑起來:“你果然不愛殿下!一個女人,若是真的愛了,是斷然不會說出這等話來的!我要告訴殿下去!”她美麗的臉上甚至出現幾絲猙獰和淒厲決絕,就要作勢轉身重新闖進寢殿之中。
馬瑪麗卻並沒有拉住她,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甚至呆了一呆,突然苦笑著喊道:“我倒是想告訴殿下。可是,我告訴他,能有什麼用呢?他已經徹底被你迷惑了,眼下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了啊!”她一邊說著,一邊用雙手捂住臉,悲傷的淚水順著她纖細手指的縫隙裡湧了出來。
劉疆是真的很累。兩個女子一前一後剛剛離開寢殿,他便倒在床上,幾乎是第一時間進入了睡夢之中。
他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
在很多個悽清的夜晚,劉疆乖巧地坐在長秋宮中,手中拿著一卷古書,湊在燭火下秉燭夜讀。而他的生母、當時的長秋宮正宮娘娘,則是充滿慈愛地望著他的身影出神。
劉疆知道,很多時候,他的母后只是從他的背影裡看著另一個人的影子。而其他的一些時候,郭聖通則會用刀在竹簡上刻下一些莫名其妙的線條和文字。
劉疆從小一直想知道那些線條和文字是什麼,卻一直無緣得見。然而在這個夢裡,他卻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上面的圖畫分明是他父皇劉秀的輪廓,只是被橫七豎八的刀痕劃得不成樣子。而那些文字,被郭聖通削去了一層又一層,卻始終難以抹去,那分明是西漢卓文君的《白頭吟》!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劉疆悚然而驚,汗流浹背,一時驚醒,這才發現,這只不過是一個夢境!而他的床頭,正站著一個美麗的女子,正用憐憫的目光望著他。這個女子竟然是杜若。
不知道為什麼,劉疆突然感到無比脆弱和迷茫。他突然伸出手去,緊緊抓住杜若的手,問道:“瑪麗她沒有說謊,沒有背叛孤。對不對?”
杜若有些無奈地看著劉疆,目光裡盡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