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箐急匆匆開啟楚薄衍的房門迎面一股冷風吹得她當即打了個寒顫。 房間裡唯一的窗戶大開著,寒風吹著窗簾咧咧作響。 外面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大雪,雪順著窗戶飄進屋內輕盈地落在地板上很快化為一灘水。 她忙過去將窗戶關好,屋子裡風聲小了,這才隱約聽到床上傳來的細微嗚咽聲。 忙走過去一看,只見床上被子隆起一團,被子底下蜷縮著的人似在……抖? “衍衍?” 顧箐輕輕喚了一聲,伸手掀開了被子。 少年側著身子,全身縮在一起,雙手抱頭,渾身果然已經抖成了篩子。 ——他夢魘了。 根據他的抱頭的姿勢不難猜出,他做的還是捱打的噩夢! “衍衍,醒醒。” 顧箐眼眶微微發熱,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試圖叫醒他。 沒想到入手一片冰涼。 他渾身像是過了水,頭髮更是溼噠噠一片。 顧箐忙將被子重新給他蓋好。 渾身溼透,冷風一吹十有八九是要感冒的。又叫不醒他,一時站在床邊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睡衣有些薄,這一小會兒的功夫,顧箐冷的瑟瑟發抖。 沒辦法,只能去衣櫃裡拿了件他的羽絨服套身上,然後就這樣和衣隔著被子抱住被夢魘住了的少年拍著他的後背輕聲安撫。 “衍衍別怕,姐姐在呢。” “衍衍快醒醒,醒來就好了。” …… 不知過了多久,懷裡的少年才緩緩平靜了下來,顧箐這時也聽到初九通知黑化值下降的聲音。 “箐姐,他的黑化值最高峰達到了90%,現在穩在了40%” “比之前多降十個點?” 初九:“是的箐姐,是你這幾天陪伴的功勞。” “那當然。” 黑化值降了顧箐心裡美滋滋,不知不覺將心裡回覆初九的話給說了出來。 “我們家衍衍多乖多聰明的孩子,那些畜生還說衍衍是傻子,有這麼聰明的傻子嗎?那數理化我高中的時候都學不明白,人家看看書就會了,我畫畫學了多久,前前後後加起來得有十來年了,畫得只能說勉強入眼,你看看衍衍才學幾天就畫那樣好。” “他明明是個天才。”說著她一臉憤恨, “一想到他們欺負虐待了衍衍十幾年,就覺得他們死得太便宜。我要是能早些來就好了,一定讓他們也嚐嚐被囚禁被打罵的日子。” 顧箐不知道,她以為自己在跟初九吐槽的話,讓被子裡從噩夢裡掙扎而出的少年渾身激盪的血液被撫平。 心裡的酸澀被放大再放大,終於變成了眼角的淚隨著汗珠滑過鼻尖掉入了胳膊肘處的睡衣裡。 “我……殺了他們。”他哽咽出聲。 “你醒了?”顧箐驟然聽到從被子裡傳出的聲音驚喜道。 “我,夢見,我殺了他們。” 顧箐這次聽清了,緊了緊懷裡的人,“夢見殺了他們代表你要將他們給遺忘了。” 她一下一下拍著他的後背,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穿過層層霧瘴飄渺而來,只為了籠罩帶走那個滿身絕望的小孩。 “衍衍跟爸爸媽媽還有姐姐要開始新的生活。在這裡衍衍疼了可以說,開心可以笑,有喜歡的人,有喜歡的食物,有喜歡看的風景,如果想待在自己的世界裡也沒關係,我們仍然會很愛很愛他。” 被子裡的男孩哽咽聲漸漸變大,那壓抑的哭聲聽得顧箐鼻尖發酸。 “姐姐知道我們衍衍一個人一定很辛苦,所以你看,姐姐來陪你啦。” 顧箐覺得哭出來對一個長期壓抑的人來說比做什麼都強。 她曾經有段怎麼也哭不出來的時期,心像浸透了水的棉花,沉重得連抬腳走路都覺得費勁。 等到總算哭出來整個人會覺輕盈不少。 她靜靜陪伴著,在他後背的手一下一下無聲安撫。 可少年終歸不是她,哭起來不哭個夠,她是停不了的。 而他剋制,隱忍,很快平靜,無聲依偎。 想到他身上衣服太溼穿久了會生病,顧箐還是掀開被子,將人從被子裡拖出來,推進了浴室。 “快去洗洗換身乾衣服,姐姐去煮碗薑湯。” 楚薄衍進浴室前看到姐姐光著腳站在地上,心裡又是一陣滾燙,動了動嘴唇躊躇著想說些什麼,顧箐一把拉上了浴室門顛顛顛跑了。 楚薄衍看著關上的浴室門雙手緩緩撫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