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楊柳絲絲雨。 春在溟濛處。注:虞美人·梳樓(宋·蔣捷) 顧箐撐著把淺黃色的傘,在柳樹茵茵下踏雨緩步而行。 白色的休閒鞋邊緣汙漬點點,棉質的茶色連衣裙邊也被雨滴浸染成深色,她卻彷彿沒看到,腳步輕快。 偶爾遇到小水窪還調皮的伸腳輕輕踩過,白皙的腳腕被自己踏濺出來的雨水淋溼,涼涼的,不會讓人覺得冷。 荷葉裙邊隨著主人的心情跳躍著,每一步都搖曳出漂亮的弧度。 ——小丫頭真可愛。 楚博衍就這樣眼裡帶笑,打著把黑色的傘,遠遠跟著。 他從研究院出來特意繞到攻略倉出口的時候,恰好看到她已經走遠背影。 雖沒看到正面,但他知道,那就是她。 拜顧棟炫妹狂魔所賜,他對她一直都不陌生,更何況他的記憶裡現在多了幾個遊戲世界的記憶。 那些記憶真真切切,又縹緲遙遠。就連當下,就在此刻看著她窈窕的背影他都有些恍惚。 總覺得這似詩畫般唯美的一幕,會不會是他沒從那些慌張又美好,心悸又羞愧的小世界記憶裡走出來而產生的幻覺。 微涼的雨落在手背,他轉移著眼球看見自己枯瘦無血色的手和僅因為走路都微喘的破敗身體,楚博衍心裡低嘲。 真稀奇。 他竟也有患得患失的一天。 是的。 對她,他想見其實又懦弱地不敢見。 ——顧棟為救他去引開火力而犧牲。 雖說當時的境遇,他同樣九死一生,可對她來說,她的哥哥死了,而苟活下來的人……是他。 她那樣在乎哥哥,對於哥哥的死一定有很多疑問,只是礙於紀律不能問。 jun人世家的丫頭,耳濡目染,必然知道輕重緩急,知道紀律嚴謹,知道為guo捐軀,知道獻身光榮,知道隱姓埋名犧牲後上面仍然對家人保密意味著什麼。 可他還是怕啊。 見了面,知道了是他,她哭了,他該怎麼哄? 傷口還未結痂,他再去捅一捅,讓她再傷心難過一回…… 他……捨不得。 不光是怕,他還愧…… 陰差陽錯也好,汲汲瑩瑩被誰設計的也好,他終是早早就起了心思。 楚博衍嘴角笑著,可那笑容怎麼看都苦澀,怎麼看都悽楚。 跟記憶裡一樣,他捨不得她哭。 他的心此刻單是想一想她潺潺落淚的雙眸就已然洶湧澎湃充斥著頓頓的疼。 就這樣遠遠見一面就好。 他想。 暫時……就這樣默默地,遠遠地,護著她,最為合適。 他遠遠墜在身後,心緒複雜。沒注意到前面蹦蹦躂躂的姑娘突然提起裙襬跑的飛快。 等他回過神來,前面已經沒了人。 !!!?? 人呢? 跟丟了? 他堂堂特種……艹! 楚博衍暗罵一聲。 真是丟人。 不過,這丫頭是察覺到有人跟著她了? 顧箐確實發現有人跟著她了。 哥哥犧牲後,她有段時間老是晃晃蕩蕩一個人出去一圈一圈地走,剛開始心裡像是壓了座山,不知道自己走去了哪,也不知道曾遇見過什麼,像是靈魂在流浪,找不到落腳點,整個人都是飄著的。 後來她慢慢緩過神,慢慢地發現每次她回頭,身後一直跟著兩個人——她的爸爸媽媽。 再後來,她漸漸從抑鬱地漩渦裡掙扎著走出來,養成的習慣卻保留了下來。 今天無意中回頭幾次,後面的人一直不遠不近跟在她身後。 185以上,一身黑,男性,黑色傘邊緣晃動間隱約看見黑色鴨舌帽,黑色口罩…… 裹得這麼嚴實,不是明星就是壞人。 跟蹤她? 顧箐掏出手機假裝拍照又觀察了幾分鐘,確定了,這人眼神總是落在她身子。 !!!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想幹嘛? 搶劫?跟蹤狂? 一瞬間想起了好多最近新聞上播放的少女被害案,顧箐嚇得攥緊了手裡的傘,思前想後,這裡離警察局還有好遠的路,還是先跑吧,看能不能甩掉他。 收起傘,顧不上淅淅瀝瀝的小雨,一路風馳電掣,長腿帶風,又故意繞來繞去,跑得腿都快斷了,才發現沒有異常,那人沒跟上來。 呼—— 應該是誤會。 這一通疾風驟雨的瘋跑,可累死她了。 渾身溼透,鬱悶無比坐電梯到家門口看到門把手的時候,顧箐的臉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