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楚博衍在聽到她嗓音不對的時候,心下猛地一跳,等反應過來,他已經拉住了她的手,“……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 顧箐正在氣頭上用力甩開他的手,冷聲道:“我沒生氣。夜深了,你歇息吧。” 說完頭也不回的去了偏殿。 楚博衍的手被顧箐甩出去撞到了桌角,手背上劇烈刺疼傳來,他愣愣的看了眼手背,轉頭看著被她關上的房門抿緊了唇。 半晌,他卸了力氣,跌坐在了地板上。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他捏了捏眉心深深嘆了口氣,然後起身找到她上次留在這裡的傷藥,捏在了手心裡。 到了偏殿門口時,他碰到了挑了燈芯從偏殿輕手輕腳出來的芙蓉。 芙蓉低頭行了禮,輕聲道,“皇夫,陛下睡了。” 心裡卻止不住的感嘆。 咱這位皇夫的本事著實大到讓人羨慕。 陛下竟然被皇夫氣哭了,還能忍著脾氣,連對皇夫說句重話都捨不得。 陛下三歲後可就再也沒掉過眼淚了。 楚博衍緊緊捏著瓷瓶,靜默了一瞬,淡淡“嗯”了一聲,轉身往寢殿走。 芙蓉幾次張嘴,斟酌半晌,還是開口對著那高大魁梧的背影說道:“陛下先前為了跟太上皇對著幹,故意四處蒐羅長得好看的郎君將其接進宮來,可卻從未碰過他們。一是太上皇管得嚴,二來,陛下嘴上說著喜歡哪家哪家的郎君,實則次次說過便忘了,從未走過心。” 說著她行禮告退,“望皇夫恕罪,陛下的心意想來無需奴婢來多嘴。” 是啊,都為了皇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利落地廢除後宮了,還需要說什麼? 這天下隨便換一個郎君,只怕白日做夢都是不敢這麼夢的。 咱這位皇夫也不知道在執著些什麼? 夜裡,楚博衍捏著瓷瓶坐在窗前,仰頭看著皎白的月色,神情時而糾結,時而茫然。 少頃,他起身來到偏殿,走到顧箐的床榻旁,看著正陷入熟睡中的女子。 睡著了的女帝,少了帝王威儀,面容恬靜眉目姣好美得讓人不自覺便收緊了心臟,想讓視線永遠留在她身上。 她這麼好,他如何會不喜歡。 早在她第一次入夢,還未看清她的臉,只是聽著她一聲一聲溫柔寵溺的聲音,他便起了貪戀。 更遑論之後她跟小五的接觸。 小五跟他的記憶共通,比起小五的喜歡,他只多不少。 可,一個從小吃著餿臭的窩窩頭,衣不蔽體如同乞丐一樣雙手向上乞求別人給個活路的人,見過多少真情換了假意,見過多少道貌岸然趨利為己之輩? 而他……也是這類人。 他曾綿裡藏針陽奉陰違只為了一口吃食,也曾暗箭傷人乘人不備要過別人的命。 在泥潭仰望驕陽的人,是不會奢求有一日能與太陽肩並肩的。 無奈進宮,只是他的權宜之計罷了。 他更想要的其實是從攝政王入手,加深她對付自己的憐憫,從而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自由。 看吧,他多無恥。 走的每一步他都需要算計,見過的每一個人他都在估量他的利用價值。 可,他到底高估了自己的心。 也低估了她的喜歡。 他從來沒有想過帝王的喜歡會如烈火烹油般熱烈,也從未想過她的喜歡,如此赤誠,如此……毫無保留。 楚博衍蹲在地上貪戀地望著床榻上安然酣睡的女孩喃喃道歉,“……對不起。” “無論是故意裝作看不見你的喜歡,還是手裡沒輕沒重傷了你……都很對不起。”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攤開她的手心,看到已經結痂的擦傷,心裡一抽一抽的疼。 塗抹了傷藥,他低頭剋制地吻吻她的指尖,給她掖了掖被角,再次貪戀的看了她一眼,眼角的淚悄然滾落滴進了她的手心。 額間銀白色的印記在他那張清冷的臉龐上無端凸現出幾分孤寂。 半晌,他眼瞼輕顫,緩緩閉上眼。 再次睜眼,已然變成了小五。 而無人察覺的攻略進度條在他變成小五之前驟然滿格,卻又眨眼間變回了1%。 小五看了眼姐姐手心裡的淚痕和那一抹刺眼的傷,低聲罵道:“你就是個懦弱無能的笨蛋,糟蹋了姐姐的心也糟蹋了自己,愚蠢透頂,也無恥透頂。” 說著他爬上姐姐的床,隔著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