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認識時,沈棠不過十來歲,洛遙沅比他大幾歲,不肯拿他當前輩,只當是個漂亮的小弟弟。
這姑娘的倔強不比沈棠差,十來年咬牙走下來了,心性被磨礪強大,不再是當初被磕到碰到,流點血都會兩眼淚盈盈的小孩兒了。
昨晚洛遙沅沒有講得太細,沈棠細思了良久,到底還是擔心洛遙沅一個人會勉強。
況且,譚崇真的可靠嗎?
因為洛遙沅的事那麼草率離婚,太奇怪了。
洛遙沅天性通透,看出他眸裡的隱憂,笑了笑:&ldo;有什麼問題待會兒說,先好好工作。&rdo;
周薔以身犯險,卻沒有成功,虞楚狡猾極了,妥善地藏起了所有把柄,不讓人抓到尾巴。
在周薔提醒齊啟鳴小心虞楚時,虞楚的目光轉向了齊啟鳴的女朋友。
這場戲正是虞楚殺死齊啟鳴的女朋友。
溫婉的,戴著眼鏡的,年輕的女教師。
和當初的院長女兒多麼相似。
漫長的黑暗能摧殘人的心智,支撐他在黑暗中活下來的力量,是腦中不斷演練的那一幕‐‐他拿起刀,瘋狂的,狠狠的,一刀接連一刀,捅進那個女人的身體。
刺眼的鮮血像她鍾愛的花束一樣,盛開滿身。
然後他將那可怕的玫瑰刺,捅進了她的眼中。
那一幕在腦海中反反覆覆,不斷演練,成了執念,成了病根。
彷彿不殺了她,他就會再次被關進那個黑屋中,不見天日。
孤兒院被燒毀後,他腦海里被殺死的物件漸漸分解成了幾個簡單的元素‐‐眼鏡,年輕女孩兒。
他捧著死亡的玫瑰,將它深深紮根進扭曲的心靈,在黑暗裡無聲蔓延,在光明中露出微笑,身後血跡淋淋,拖曳成一片紅色的花海。
沈棠戴上眼鏡,闔了闔眼。
再睜眼時,他已經是虞楚。
鏡頭準備好,程導一聲action,全員就位。
天真的姑娘笑了笑,沖虞楚道謝:&ldo;謝謝你,虞醫生,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rdo;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門不知何時關上了,醫生站在她面前,胸口別著一枝嬌艷欲滴的玫瑰,手裡是一把纖薄的、彷彿手術專用的刀。
死亡的氣息到臨。
姑娘尖叫了一聲,可惜男人的力氣總是比女人要大得多。
垂死掙扎間,她的雙眼充血,奮力將虞楚手腕間的佛珠一扯‐‐
噼裡啪啦聲不斷,小小的佛珠滾了滿地。
虞楚的動作一頓,摸了摸懷裡已經沒有氣息的姑娘柔順的長髮:&ldo;真是不乖。&rdo;
他動作溫柔的放開她,將散落滿地的佛珠一粒粒撿起。
一百零五、一百零六、一百零七……
少了一顆。
彷彿印證了什麼,他的眉尖猝然一跳,捧著佛珠沉默片刻,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地上毫無聲息的屍體,忽然微微笑了。
那個笑容說不出的怪異,似是怨憤,又似解脫,百味雜陳,唯獨沒有本該顯露的驚慌失措。
程振抬了抬手:&ldo;卡!&rdo;
沈棠隨手將佛珠放到旁邊的收納盒裡,伸手拉起躺在地上的女演員:&ldo;辛苦了。&rdo;
對方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
沈棠在心裡默默算了算。
按照這個進度,最多十天,《玫瑰刺》就能順利殺青。
忙活了一早,午飯時間,方好問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