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書庫,數千卷藏書各自分門別類的排好安置,這項工程量可是不小的。
一來要在搬運時加倍小心,防止書簡被損壞,二來這些書簡動輒幾十斤的重量,就算加上那幾個老內侍,陳啟也累得夠嗆。
一連旬日在書庫裡吃喝拉撒沒出過大門,整個人都撲在了這太史書庫上面。
還是荀彧多日不見他露面,過來尋他,陳啟這才有功夫歇上一歇。
跟門口的甲士混的熟了,陳啟這才發現自己原本的看法有多麼天真。
原以為這太史書庫藏書重地外人不得而入,結果隨便給了門口甲士一些好處,好友不還是大大方方的進來了嗎。
而且這些日子總有人找上門來,還都是些陳啟素未謀面從未聽聞的陌生人。
稍作接觸之後他才知道,這些人都是打著要進書庫的主意,其目的顯而易見,無非便是借閱書簡或者抄寫副本。
看那些人對太史書庫比自己還熟悉的樣子,陳啟當即就明白了,敢情這行當不是一天兩天,早就成了一個有規模的產業鏈啊。
照此來看,怕是前一任的書庫記也少不得摻和進去,至於這看起來頗有些油水的差事為什麼會落到自己頭上,前任又怎麼離職的,陳啟倒是沒什麼想法。
別人如何與自己何干,至於放人進書庫這事,陳啟倒也沒直接否決。
想要在書庫好好幹下去,最起碼也得撐個兩三年,他自然也沒必要壞了旁人的路。
跟何況自己都沒完全遵著書庫的規矩來,又何必非要攔著別人呢……
“我說子庚你這幾日都忙什麼呢,神出鬼沒的也看不見個人影。”
雖然早早打了招呼,可一臉十天看不見人還是荀彧還是有些奇怪。
陳啟聳了聳肩指著面前一排排的書架:“還能做什麼,職責所在唄。這書庫藏書五千餘卷,盡皆散亂擺放毫無章法,我若不將其整理一番,這太史書庫還不知雜亂成什麼樣子。卻也不知道前幾任在任上都幹了些什麼,難不成整日就只是到此瞌睡?”
嘴上抱怨了幾句,陳啟是真心不知道自己那些前任到底怎麼當得管理員。
雖然太史府破落了,有心的都在明堂和靈臺當值,沒人願意跟太史令混在一塊。
可這書庫也有自己的油水來路,又有這眾多的藏書在此,那些前任一來不知道珍惜書簡,二來更是不關注自己的半個飯碗,這事要說不奇怪才有問題。
荀彧聽著陳啟的埋怨沒搭理他,撇嘴輕笑幾聲,卻是抬腳走到了書架上隨手拿起了一卷。
好巧不巧,這書簡布袋的名牌上,正寫著《春秋公羊傳》幾個大字。
荀彧見此當下打趣道:“不知這裡的《公羊傳》與子庚家中的有無區別啊!”
“當然有區別。”陳啟翻了翻白眼道:“但是字有出入的地方便三百餘處之多,也不知道抄錄副本之人到底是怎麼寫的,照著抄還能出了差錯。”
“人力撰抄終有疏忽,三百餘處差異到也不錯了。我曾看過一卷《春秋繁露》,其上錯漏之處竟達到了千餘之多,比這《公羊傳》多出三倍有餘!”
聽到這話陳啟撇了撇嘴,從荀彧手裡拿過書簡又重新放回了原位:“這裡的書簡都是東觀藏書的副本,真正的古本都在東觀放著呢,要說沒有錯漏的正品,也應該都是在東觀才對。”
荀彧點了點頭沒有反駁:“卻是如此,自從建立東觀修史藏書之後,蘭臺書卷也是隻留副本,古本真本之類則全都充入了東觀之內,更有石渠,天祿,麒麟三閣的藏書補充,東觀之儲藏數目巨大,稱為天下第一自是實至名歸!”
“文若這話倒是與那小吏說的相近,不過石渠天祿二閣倒也罷了,麒麟閣的藏書怕是進了東觀尋常人也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