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恕”即為仁愛,推己及人,推己及物,寬容,諒解,心胸如海納百川。
房俊沉吟一下,說道:“仁恕之心,可仁愛世人、容納萬物,然而此之謂道德之極致,知易行難。”
李承乾笑道:“能比高祖皇帝晉陽起兵、定鼎大唐基業,能比父皇逆而奪取、開創貞觀盛世更難?”
房俊想了想,道:“各有千秋吧。”
哪一個更難?這不好評論,但這兩者不僅需要自身之能力,更需要大勢、氣運,“仁恕之心”除卻本身之外,也需要持以之恆,何時何地都不忘初心。
李承乾淡然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房俊搖頭失笑,問道:“殿下為何有這份心思?”
李承乾笑道:“即便是販夫走卒,亦有其價值所在,或是販賣貨殖為民增富,或是賺取錢財養家餬口,孤好歹也是父皇之嫡長子,出身顯赫血脈高貴,總不至於一無是處吧?所以想來想去,大抵也還是有一些優點的。”
房俊便感慨道:“何止是一些優點?單隻這‘仁’之一字,殿下若是能夠貫徹始終,不啻為千古一明君也。”
古往今來,帝王不知凡幾,可有幾人能夠在死後得到一個“仁”字為諡?無一不是一代明君。
宋仁宗,明仁宗,清仁宗……好吧,最後一位不算。
沒有誰是驚才絕豔、無所不能。關鍵在於要有自知之明,看清自己的能力,找準自己的定位,在自己擅長的領域之內充分發揮自身之優勢,方能夠建功立業,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這一點,李承乾做得還算不錯。
固然曾有一段時間因為被兄弟們咄咄相逼導致迷失了自己,但是好在這一世能夠及時從迷惘中醒來,找回自己未曾變質的本性,不至於如同歷史上那般苦海迷航,一頭扎進一條不歸路。
其實人生總是徘徊在十字路口,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就會有不同的選擇,使得人生要去面臨種種不一的前程。
沒有人知道正確的選項,但若是能夠人情自己,找準自己的位置,卻往往能夠在歷史的潮流當中實現自己的價值。
所以說,時勢造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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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房俊與李承乾於東宮之內探討人生之價值,整個長安城表面在各方壓制之下風平浪靜,實則水面之下早已潛流湧動。
荊王府。
從天黑的時候開始,荊王李元景便在後宅之中如坐針氈,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亂轉。
兵部、民部兩部之官吏奉太子之命前往左屯衛稽查賬冊,這個訊息讓李元景完全失去了平素的鎮定。
雖然他從來也算不上是個穩重的性子……
聽聞柴哲威四處求人說情,李元景更是差點徹底暴走,一腳叫堂中的茶几踹翻,茶碗杯碟稀里嘩啦碎了一地。
“娘咧!柴哲威這個混賬是傻子不成?這等時候,正是太子想要立威之時,想要找這樣一隻雞殺敵都找不到,他已經送上門去,難道太子還會鬆口?不趕緊將賬冊毀掉,遲早要闖出大禍!”
一旁的董明珠倒是鎮靜如常,纖纖素手掙了一杯茶塞進李元景手中,柔聲安撫道:“王爺不必這般焦慮,縱然柴哲威慌得亂了手腳,可畢竟他身邊還有王爺安插的眼線,關鍵的時候,定然會發揮作用的。”
李元景暴躁的心虛略微安靜下來,喟然道:“平素看著柴哲威精明伶俐,誰能想到一遇到事情居然這般毫無頭緒,愚蠢至此?”
董明月輕輕按著李元景的肩膀,將他按著坐在椅子上,溫柔笑道:“這世上又有幾人如王爺這般,胸有溝壑內藏錦繡呢?遇到大事心慌意亂判斷失準,實乃尋常。不過王爺既然已經在多年前便布好局,又豈會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