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低頭,誠惶誠恐道:“末將侯莫陳麟,不知趙國公有何命令?”
他雖然明知此刻關隴門閥損兵折將、實力空虛,不會對他這個掌握著侯莫陳傢俬兵的將領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可是人的心思誰又敢保證摸得準呢?眼下關隴門閥一敗塗地,長孫無忌早已輸紅了眼,萬一心頭冒火不管不顧讓親兵一擁而上將他擒殺,跟誰說理去?
長孫無忌挑開車簾,深深看了侯莫陳麟一眼,緩緩道:“此番金光門兵敗,錯不在你,皆因老夫事先輕視了右屯衛具裝鐵騎的衝擊之力,也因竇德威畏敵怯戰、擅自撤退。”
先給事件定性,以免侯莫陳麟東想西想,心中惶恐不肯用盡全力。
現在最是用人之際,犯下再大的錯也可戴罪立功……
侯莫陳麟心裡明鏡,臉上感激涕零:“多謝趙國公體恤……不過吾乃敗軍之將,深知自己之責任,故而願以一身血勇回報趙國公,拼盡全力,雖死無憾!”
態度還是要表明的,先有侯莫陳虔會被豎起來當作關隴領袖領導兵變,後有侯莫陳家不遺餘力參預其中,時至今日便是想要脫離關隴門閥,人家東宮又豈會答允?
與關隴各家依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還得拴在一起……
長孫無忌頷首,道:“承天門已然失陷,宮內的軍隊無法撤出,敗局已定,咱們撤往終南山再圖後續,齊心協力,共度難關。”
“喏!”
侯莫陳麟領命,在馬背上直起腰,拱手抱拳之後策騎趕回己方軍陣之前,一揮手,大聲道:“大軍轉向,讓開道路,為友軍殿後!”
數千侯莫陳家的精銳私兵令行禁止,避讓路旁,讓長安城內撤出的關隴軍隊前行。宇文士及在馬車裡將車簾挑開一角,看著路邊軍容還算整齊的侯莫陳傢俬兵,嘆了口氣,幽幽道:“這一番劫難,怕是難逃啊。”
眼下敗局一定,唯一的希望便是退守終南山以待李積回京,而後搖尾乞憐,自願成為其馬前卒,以供驅策。
然而即便李積會利用關隴來對抗山東、江南兩地門閥,但由於關隴在關中、隴右等地根深蒂固,為防反噬,肯定還是會大刀闊斧的對關隴予以拆解,各家以往之榮耀皆成虛妄,還要面臨種種限制手段。
即便躲過一劫還能存活於世,但想要東山再起、捲土重來,卻難如登天……
馬車搖搖晃晃,獨孤覽也輕嘆一聲,拍了拍大腿,道:“福禍兩面,生死一線……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生與死,往往只相隔一線,福與禍,則很多時候是一體兩面。
儘管最開始起兵的時候獨孤家明確表態不會參預,但隨著兵變的進行,在長孫無忌逼迫之下獨孤家還是一半被迫一半主動的參預其中。無他,當初拒絕加入是因為獨孤家覺得風險太大,但是看到關隴軍隊浩浩蕩蕩大局利好,眼瞅著莫大的利益唾手可得,誰人不眼紅?
長孫無忌固然因為一時之貪念導致今日瀕臨絕境,自己又何嘗不是?
人為利死,鳥為食亡。
馬車內的氣氛很是沉重,甚至有幾分頹喪、絕望。
即便在座四人皆見過大風大浪,擁有無與倫比的閱歷,站在這個帝國最高的權力巔峰,但是眼下所遭受之挫敗,以及即將接踵而至的絕境,還是使得他們心神震盪、難以自已。
車外馬蹄聲驟然響起,幾人同時心中一沉。
如今皆如驚弓之鳥一般,稍有風吹草動,便唯恐是右屯衛銜尾追來……
“啟稟趙國公,剛剛接到訊息,盧國公已經率領軍隊經過驪山之北,直奔春明門而去。英國公則統御大軍,緊隨其後。”
斥候在車窗外低聲彙報,聽到程咬金已經返回,心中一鬆。
這也就意味著李積距離返回長安之時不遠,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