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當家就事論事,梅花年年有,卻並非原來的那一朵,你這如花般的年華,不還剩下大半嗎?
老闆娘卻依舊不喜,她指著老天,開口大罵,老孃這花期,本可以更長更長,一直長到捅破天的。
現在好了,戛然而止了。
與其看著自己一天天衰老,還不如這梅花,絢麗一刻,世間僅有呢。
被白衣劍客牽著的小毛驢,並不懂這些神乎的,它開心極了,繞著一棵棵梅花樹亂竄。
原來,冬天真的有花會開。
它第一次見。
“小呀小毛驢,開心又自在~”李長笑邊喝著酒,邊胡編著歌謠,輕輕哼唱。
這條山道很長,梅花很多,很美,宛如仙境。
李長笑還惦記著來去客棧的梅花酒,自然不能充當免費的勞動力,他能幫忙,但這份勞動,少說也能換幾壇,上了年份的梅花酒了吧?
老闆娘罵罵咧咧,看著李長笑,說著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平時看起來是個沒心沒肺的酒鬼,原來肚子裡打著這種鬼算盤。
媚三娘同意了,幫忙採完梅花後,給他三壇。
李長笑得償所願,心情歡快了不少,一路上賞著梅花,騎著小毛驢走向山頂。
年華流逝,時間無情,縱使梅花再絢爛,也終會凋零,有許多修士喜歡自比梅花,喜歡梅花身上那股堅韌高雅的品質。
只是一時心境,一時風景。
此時走在路上,比起那迎著風雪緩緩盛開的寒梅,讓幾人更容易感受到的,是那步步緊逼、咄咄逼人的凋零。
一朵梅花從樹枝上落下。
在風雪中飄蕩。
媚三娘幾人,不約而同的,看著梅花飄蕩的軌跡,心中唏噓不已。
梅花落在劍客的肩膀。
劍客拿起梅花,放在鼻尖嗅了嗅,發自內心的感嘆一聲,真美真香。
隨後,喝一口小酒,又補充一句,“用來泡酒剛好。”
媚三娘翻了個白眼,“你這酒鬼,就知道喝酒。”
“喝酒有什麼不好的。”
劍客理所當然的說道:“花不過一時美,而酒可是有百世香呢。”
“越久越香。”
媚三娘一愣,不知為何,聽到這裡,她心情好了些許。
關白,廚子,二當家,也均是如此。
或許。
凋零並不是結局。
“呦呦呦,小酒鬼還挺會說。”媚三娘咯咯笑著。
“自然。”李長笑毫不猶豫的承下了這份誇讚,他微笑的回了一句,“不過,要我說,縱使是釀了百年的好酒,也比不得老闆娘的……”
媚三娘來了興致,看向俊秀的劍客,等著後半句。
劍客半開玩笑,半吐槽的吐出一個字:“騷。”
說完,他哈哈大笑,騎著小毛驢,加快了步伐,向山頂走去。
聽老闆娘說,那裡的風景才最美麗。
媚三娘柳眉倒豎,大罵一聲,好你個小酒鬼,便追上去作勢要打。
這一追。
小毛驢跑得更歡快了,還回頭齜牙咧嘴。
二當家,關白,廚子面面相覷。
忽而也是一笑。
“今年,有點不一樣了啊。”二當家悵然說道。
靈氣枯竭,有那家不愁?
縱使是不修行、不聞經的凡人,也愁得不行,身為修士,只有愁上加愁。
就好像萬貫家財,八方來財的富翁,一夜之間失去了收入來源。
只怕上吊自殺的,都不在少數,而經營來去客棧的幾人,年年見花開花落,見人走人來。
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