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有傾盆之勢,咄咄逼人,壓得萬物抬不起頭來,鳥雀藏在枝下哀鳴。樹下,二人早已淪為落湯雞,地上坑坑窪窪,驟雨點點。
隨時間流逝,這場雨的意義似已發生改變,遠處稻田農人焦急,那探頭綠苗不堪摧殘,雨打瓦片,簷下漏水,聲音密集而急促,本認為僅是尋常大雨,卻心中莫名慌張。
正是夏季乾旱,得此一場雨,天地本該煥發生機,一派欣欣向榮、生機勃勃光景,雨剛下時,尚能聽聞孩童嬉鬧,追蜻蜓嬉戲,婦人叫罵聲,自有三兩分田間趣味。
然前後不過一刻鐘。天地卻盡是雨聲,單調而枯燥,似掩蓋了一切,聽得莫名心煩。婦人抱著孩童,聽這雨聲雷聲,滿是憂心忡忡。
因雨勢太大,雨水灑入屋簷,浸溼了地面,稍窮的百姓,唯一的兩件衣物,皆已被淋溼了去。
凳子,桌子,衣櫃,都這風雨席捲,無處躲雨,可憐兮兮的互相抱著,近十年來,也從未見過這般雨勢。
“天塌啦,天塌啦!”
有老人杵著柺杖,雙眸早已溼潤,淚水混入雨水,聲音也被雨聲掩蓋。
地上螞蟻亂行,溺死在小水窪中,這一日,有大雨作亂。樹下,王如意將燒雞食盡,因雨水沖刷,長髮早已溼透,耷拉在額頭,她將溼發掠向後側,露出光潔的額頭。
水霧四散,也襯得她越發水靈,落湯雞與落水鳳,終究有區別,正自得自己容貌過硬,渾身溼透不顯狼狽,反而添色之際,又發現那白衣,更是瀟灑。
明明落在他身上的雨水,半點不比自己少。卻似沒事人一般,白衣自雨中飄搖,長髮無風而動。
李長笑遙望四周,稍許,邁步向前,王如意緊步跟上,一語不發,心卻明瞭。或許鬥決已經展開。
她不知會輸會贏,自朝前走便是,急雨臨身,打得生疼,還夾雜絲絲寒意,本炎暑之夏季,卻冷得她發顫,好在李長笑有所察覺,遞給她一口酒,飲下之後,胸口、腹部暖暖的,那酒香一點點揮發,將侵入體內的水汽逼出。
“開始了嗎?”王如意問道。
“已經開始了。”李長笑淡淡回道,他抬眸看向天地,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筋骨,睡得太久,骨頭難免僵硬。
這一伸張運動,頓時傳來咔咔聲響,他揉搓著手腕,似準備大幹一場,王如意既期待又擔憂,她很喜歡看李長笑逞威風,卻又知如此不好,與天機道糾葛頗深的她,自然窺得一二山上仙人的處境,遇到李長笑之前,她態度是幸災樂禍,世人皆追長壽,她卻覺得浮世萬千,百年已然足夠。
遇到李長笑後,又想把他剔除之外,希望他能好好的,自私是自私了些,可人總有似心,她縱舊是凡人,看不懂仙家手段,也看不知之前種種,對李長笑消耗是否大。甚至是否動用了靈氣,都看不出來,但她莫名的,對他很有信心。
平地一聲驚雷驟響,電光閃過,劈自一棵大樹上。將王如意嚇了一跳,感受到這天地之間,藏匿的洶洶惡意。
“他們藏在哪?”王如意問道,她需要用盡力氣叫喊,她的聲音,才能從這密集雨聲中,擠出一道細音。
二人哪怕相隔五步,甚至是四步,便聽不清對方在說些什麼了。李長笑回道:“山水中。”
鬥法鬥法…
可並不是只有打架,坐而論道,見招猜招,佈局佈勢,皆是鬥法,只是大多修士,習慣了簡單粗暴,既分高下,也分生死的對決。
然這場鬥法,顯然比之往前,有極多不同。
此鬥法局。
李長笑一人,化神境巔峰修士,以及身側一凡人帝王王如意,單挑大餘上上下下,東西南北四方位,額龍、天劍、……十二山神,以及下方不知多少敕封小神。
換而言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