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問心橋濃霧盡數散去,慕琴已散道而行,再無回頭路。橋外,有數百強者虎視眈眈,慕書、慕棋又是嘆氣又是無奈,橋內,那濃霧包裹,不曾散去的小島上,有李長笑橫劍而坐。
李長笑與慕琴著實糾纏不清,初見時,李長笑讓她且忘大道,尋覓真我,享受浮世萬千。再見時,李長笑卻又去助她尋道。可助著助著,她又偏偏沒能繞開,偏又想自己尋道。
問心橋中,慕琴實已非慕琴,而是趙青,她此刻散道而行,那由慕府而來的名字,卻也該隨一身雄渾道行,而漸漸消散了去。慕府賜下的姓“慕”,賜下的“琴”,便也該隨風消散了。
“慕琴”是她,“趙青”亦是她,兩者均是她的真我。但若說真名,她從始至終,只該是“趙青”。故散道後,她走得更快,走得更為堅定,五千丈,七千丈,九千丈…
竟只是幾個大跨步,便已行到了末端。然而那一身修為,也隨之散道,而逐漸跌落。煉虛…化神……元嬰…
縱觀古今,敢散道而行者,少之又少。
問心橋內橋外,趙青的靈氣逸散空中,彷彿將天幕都遮擋了去,那每一流靈氣,都曾是趙青的心血所凝,歷經反覆的錘鍊,都彰顯著她修道時期的不凡。散道又散靈,趙青為求得道,已然連生命都將捨去。有人動容,有人幸災樂禍。
問心橋外,一人嘆道:“慕琴今日,怕是要死在這裡啊。”
另一人抬手,截下空中的半縷靈氣,說道:“想不到慕琴道行這般深,散道時溢位的靈氣,竟這般恐怖,一縷便可抵我數萬縷,且量似海一般,竟直接把問心橋全部霧氣驅散了!”
何止他一人心驚。在場足有數百強者,多數化神、少數煉虛。不少煉虛強者自襯修為不凡,天資不凡,雖聽過各種人傑的盛名,但心底總有幾分不服,雖不說自大到能勝過他等,但卻總不免心底深處,有“不過如此”“也沒那麼厲害”的想法,認為雖勝過自己,但察覺不至於太大。但此刻見到,見得對方散道,方才知曉差距何其之大。
同是練虛,趙青一縷靈氣便藏道蘊,凝實如絲,若此刻不是散道,而是施展大神通術法,那威力該是何等駭人?不得將天拉下來,將地翻個面?
想到此處,眾人怎能不怕,他們先前未曾沒有,聯手對抗的趙青的想法,認為一同出手,甚至無需多少靈氣,便可將那極負盛名的仙子一舉拿下。
然此刻入眼所見,方才知道自己何其愚蠢,也幸虧並未動手。否則將人家殺性激起,便難以善了了。
慕棋道:“還有辦法麼?”
慕書搖頭不語,她曾對師姐有怨,但此刻,卻莫名覺得羨慕,羨慕中,又摻一股道不清的鬱悶、惱怒。她或許便是太過聰明,常看不慣慕琴那直來直去,把天捅破,也處變不驚的性格。
此刻投目望去,若將萬丈問心橋,比做漫漫長生求道路,放眼瞧去,有多少人是連道都不曾踏上,這條路上,偏就那正散著道的人,一往無前,甩開世人百丈、千丈、萬丈。
慕書呼吸急促,其實先前她窮盡智慧,找尋問心長橋暗藏“變數”,並非真心實意去幫助她的師姐。她心中卻也在怕,怕慕琴真走過了問心橋,更在嫉妒,她已在問心橋走得這般遠了。
她想幫她取巧,幫她作弊,更樂於見慕琴這般,很少拐彎之人,被形勢所迫,而不得不去拐彎。去領自己的情,這般,便好似她終於擊敗了師姐,總算壓她一頭。但偏偏就是不行。
慕書心道:“求道求道,你要你那大道,我回頭便告訴你姘頭你死啦。”
慕棋卻嘆道:“琴字之後,便是棋字,曾經我尚有不服,但如今,我遠不如她。”
……
九千五百丈處,趙青一身雄渾修為,已跌落至元嬰邊緣,她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