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兩間土瓦房,頂上用茅草覆蓋了,倚靠在西面山腳下,這便是王寡婦家。
許是多年沒有修繕過,牆體有些剝落,泛出陳舊黃泥。
王寡婦坐在門前空地上洗衣服,一下一下往搓衣板揉搓,寒冬的天氣裡,她袖子擼到手肘,依舊滿頭大汗。
旁邊兩歲多的小兒蹲在地上自己玩,拿了一截短枯枝不知道在地上戳什麼戳的正認真。
“桂枝啊,桂枝,大半天了也不見得給我送杯水來,死哪裡去了,想要渴死我個老婆子啊。”房子裡傳來蒼老虛弱的呼喊聲,到最後開始哭天搶地,“你個夭壽的啊,就是嫌老婆子拖累你了,耽誤你找下家……”
王寡婦忍了忍,扔掉手裡的衣服往屋子裡跑,不一會在老婦人罵罵咧咧中出來,剛喘口氣,卻聽得小兒一聲驚天大哭。
王寡婦連忙跑過去扶起小兒,看著孩子手上破皮流出的血,自己眼眶也紅了,嘩嘩留下兩行熱淚,抱著孩子哭的傷心。
陸安然和雲起站在籬笆牆外面,倒不好選這個時候進去。
兩人將剛才那幕看在眼裡,雲起道:“一個婦人要養家,兼顧家裡家外活計,上有癱瘓婆母不分是非,下有兩歲小二嗷嗷待哺,日子難咯。”
這會兒王寡婦大概發洩夠了,給兒子擦乾淨了眼淚鼻涕,又找了個木製的舊玩具扔給他,重坐下洗衣。
雲起舉著扇子的手往王寡婦處一指,“你瞧她今年多大了?”
陸安然道:“未過雙十年華。”
雲起腳底一轉,往前邁了半步,“像她這樣的女子,不說王都那裡如何,即便蒙都這年紀的富家千金,還都春\/情小意,不知柴米,只讀風月。”
可是王寡婦已經用柔弱的肩膀挑起整個家的重任,就算偶爾崩潰痛苦一回,擦乾眼淚後,還是日復一日的如此艱難生活。
陸安然垂目,她知世道難,作為女人更難,長睫蓋住眼中情緒,說出的話卻是:“人生來如此,沒有公平可言。”
待王寡婦恢復平靜,兩人就當沒事人一樣走進去,王寡婦滿臉意外。
“這……外頭風大,屋子裡坐。”王寡婦站起來,往身上擦乾水,著急忙慌道:“我家和村長家不好比,屋裡頭簡陋,唯恐怠慢雲公子和陸姑娘。”
陸安然覆面下淡然的眸子落到王寡婦臉上,她眼角還微紅,聲音鼻息濃重,極力掩飾自己的手足無措。
陸安然用一貫的語氣開口道:“你家中婆母身子不舒服,我們不便叨擾,就在這說幾句。”
王寡婦才想起,雲公子這個外男在,婆母又癱瘓躺在床上,確實不好引去屋內,絞著雙手不自在的笑道:“是,是,我們鄉下人不懂這些規矩,倒是得姑娘提醒了。”
雲起笑笑:“無妨,是我們打擾你。”
王寡婦找了藤條做的椅子搬在屋簷下避風處,特地拿了塊乾淨的布子往本來就沒有灰塵的椅子仔仔細細擦拭一遍,才揪著衣角,侷促道::“雲公子、陸姑娘,這邊坐著說話吧。”
看王寡婦忙完這番,又要匆忙去尋什麼,雲起伸手用扇子攔住了她的去路,“我們正好走到這處,進來隨便看看,要是你來回忙活,倒顯得我們不該來了。”
這才止住了王寡婦的兵荒馬亂,她搬了洗衣服的小板凳坐到兩人對面,臉上帶著不好意思的笑:“之前那天晚上的事,我本打算好好謝一下公子和姑娘,一直沒找到機會,來了我家又不能招待好,心中就總感覺不安。”
陸安然不是很明白的問道:“謝我們做什麼?”
“我聽說了。”王寡婦臉色一白,“蘇蘇晚上一個人跑出去,叫鬼害的墜崖,我那天晚上若是沒有遇到兩位,說不定……說不定也叫鬼害了。”
既然說到這裡,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