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到郊外,天高山遠,初五峨眉月掛在黑漆漆的空中,山風幾度輪轉,帶著初冬的寒意。
王家夫婦喊了兩個壯漢幫著抬屍體,大概是為了避免太多人知曉,另外兩個位置他們自己親身上場,婦人走路的時候不小心絆倒差點摔倒。
“老婆子你還行不行?”
“少廢話,馬上就到了,抓緊點。”
就這樣直接抬到了一戶農莊前,婦人筋疲力盡一屁股坐到地上,“死人給他們送來了,老頭子快去敲門。”
王有德沒有聽她的話上前,反而先掏出銀子給兩個壯漢,“銀子收好,這樁事以後爛在肚子裡。”
那兩人掂了掂手中銅錢,拍了拍胸膛,“愣個管嫩啥事咧,俺們兄弟兩個只管個掙錢。”
王有德還算有心機,特地找了兩個不是本地的腳伕,等人走了,他左右看看,試著拍了幾下門板。
裡面好似早有人候著,聽到動靜趕來開門,“王家人?”
“對,屍體都抬來了,抓緊點把事給做了吧。”王有德對著門縫說道。
門又被開大點,走出來一個男人,往地上白布蓋著的屍體看一眼,又往回走。
沒過一會兒,出來三四個人,合著王有德夫婦倆一起,準備把屍體往裡抬。
就在這個時候,周圍突然躥出來一群帶刀計程車兵,將這幾個人團團圍住,王有德家婆娘再次一屁股墩跌坐地上。
三更半夜,莊子裡點起蠟燭,燈火通明。
原先還較為空曠的院子擠滿了人,中間這幾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夜深寒露裡大汗淋漓。
南宮止和陸安然從昏暗的樹影下走出來,先看向王有德夫婦,“不發喪,不設靈堂,卻又暗中抬屍上山,莫非你們其實是謀害死者之人?”
“冤枉啊大人,我們哪裡敢殺人。”婦人想要站起來理論,一把刀‘噌’地在她面前閃現,嚇得脖子一縮,“……真,真不是。”
南宮止轉向另一群人,“你們又是何人?與王有德夫婦什麼關係?”
陸安然在他問話的時候接收到無方一個眼神,兩人脫離人群往裡走了幾步,看清裡面擺設時她眼中劃過一抹驚訝。
紅綢繞樑,紅布供桌上豬頭、燒雞、白酒等一應俱全,其中一對龍鳳喜燭隨風搖曳,本是滿目喜慶,前提是正中央沒有停擺一個棺材的話。
喜事和死人同處於一個空間,頓時充滿了詭異感。
再出去時,南宮止正好問道關鍵點,這家人實在頂不住了,語氣帶著委屈嚷嚷道:“大人,真的不關我們的事啊,是這王家人說有女屍給我們家么兒配對,生辰八字都合過了,我們才花大價錢從他兩口子手裡……買了具女屍配冥婚。”
南宮止從未聽過如此荒謬的說法,“你們不問問他們何處得來的女屍?”
“這……總歸不是殺人放火就行。”
陸安然涼淡的聲音自後橫插而入,“你如果不是心中有數,行事不必偷偷摸摸。”
那人滿臉喪氣,重重一嘆:“唉!說實話,我以為他們去挖了哪家已經遷移出去的人家,或者途徑本地客死異鄉的外地人。”
“既明知來路不正,你們卻還是頂風作案,你們也不無辜。”陸安然淡淡道。
交代的差不多了,王有德夫婦沒必要再隱瞞,老實交代道:“前日看到官府的人在查一具女屍身份,我聽著和我們家草兒失蹤時間和年歲都對上了,又正好知道劉家花重金找人給兒子配陰婚,心中就起了貪念。”
婦人求饒道:“大人我們說的句句是真,只不過貪點錢財啊,殺人是萬萬不敢的。”
因為這件事讓南宮止和陸安然折騰了大半夜,說起來可笑又透出可悲,總之白用功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