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過後,風轉北向,將河兩岸樹木吹成一片焦黃。
入陵城後卸下馬車換水道,船推水波悠悠載過,一浪一晃,逐漸從江南水墨畫裡抽離為海濱風情。
墨言倚靠著拉馬車的黑馬,揪了把它頭上唯一的一撮白毛,口裡邊嘀咕:“為什麼要把這胖馬也弄船上來。”
胖馬嬌嬌不滿的拿馬蹄子踹他,墨言身體矯健的的閃開並大肆嘲笑胖馬一頓,來到甲板前戳了戳無方,“我好像聞到海水鹹澀味道了。”
無方無情回道:“河水裡沒有鹽。”
墨言抽了抽嘴角,“好冷的笑話。”
蘇霽攏著厚披風過來,“船馬上靠岸,你們收拾一下東西。”
“蘇霽,這胖馬為什麼要跟著一起?”墨言伺候了一路,儼然不大情願,“臭死了。”
蘇霽摸了摸下巴,“咦?我為了照顧你啊,嬌嬌不是你的老搭檔嗎?”
神他娘老搭檔,墨言黑著臉,“誰再跟我提我當‘馬車伕’那段歲月,我跟誰急!”
蘇霽在他身後低笑起來,問無方道:“他是不是欠缺幽默?”
無方面無表情:“確實無聊。”
只剩下蘇霽一人站在那裡思考,“我應該是脫離低階趣味的人。”
雖然水路沒有馬車顛簸,但經不住暈船。
陸安然還好每日一帖藥,吃完就睡,船走幾天基本上她就睡了幾天,這會兒爬起來精神還不錯。
可苦了馬旦,他居然也暈船,而且藥吃了都不管用,上岸後雙腿還在打晃,吐的面如菜色。
碼頭邊上休整片刻,讓人去僱兩輛馬車,一輛駝東西,另一輛坐人。
墨言用手掌揉著胖馬的腦袋,“無方你去駕駛馬車,我騎這馬就行了。”嬌嬌一個轉身,馬尾巴摔在他臉上。
陸安然看了一眼,胖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冷氣,縮起腦袋到一邊啃草根。
要不說動物有靈性,知道誰能欺負誰不好欺負。
帶上胖馬的初衷,因為趁著春苗不注意沒關好門,它半夜跑出去禍害了半個吉慶坊,弄得雞飛狗跳,門檻都踢壞好幾家。次日春苗和秋蟬挨家挨戶去道歉,備足銀兩賠償,才算保持住沒壞了鄰里交情。
大概是春苗暗中警告了一聲:“再惹事,改明兒送你去王屠夫那裡宰了烤馬肉給大傢伙吃。”
陸安然他們離開京城那天,胖馬期期艾艾的非要跟著走,還把原本拉馬車的那匹馬給踹傷了。
馬旦先被玄清扶上馬車,蘇執屁股墩不疼了躍躍欲試,“不然我騎馬,東部我還沒來過呢,景色瞧著不錯。”
蘇霽問陸安然的意思,她道:“我還未完全從藥中醒神,坐馬車外吹會風。”
“真不怕冷。”說著,蘇霽又將披風裹緊了些。
墨言直接把蘇執扔上車,得意一笑:“走您咧。”
雖到了立冬時節,陵城的天卻還不冷,風吹著只覺得涼爽,哪像北境這時肯定飛雪飄零,寒風如刀,這一對比,完全像兩片天。
陸安然最後一個上馬車,準備動時,忽然一團黑影朝她撲來,無方反應迅速,以手中長劍一擋,那東西便被甩飛出去。
“喵——”變調的一聲尖厲貓叫。
陸安然朝前方看去,不遠處一隻通體發黑的貓,眼神兇光閃爍,張揚起鋒利的爪子,弓背炸毛,擺出攻擊姿態。
墨言剛騎上胖馬,回頭看時驚訝道:“好凶的貓。”
這黑貓出現的奇怪,更奇怪的是對陸安然表現出的兇悍,呲牙咧嘴,那目光好像隨時要撲過來將她撕成碎片。
“陸安然你上輩子殺了多少貓,它怎麼只盯著你?”
無方長劍一振,劍身被抽出一寸,發出輕悅的龍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