溝渠有火,正熊熊燃燒。
火跳躍在皇帝死沉的眸子裡,將近日削瘦了兩圈的臉龐照出凌厲的稜角,像是一把利劍,恨不得戳穿對面人的心臟。
周紀又朝對面望過去,除了大火外,那裡站著一個男人,年紀約四旬上下,一頭長髮披散,被山風狂吹,時而捲成一團,時而打散在風裡。
周紀眯著眼辨認半晌終得看清男人的臉龐,眼眶凹陷進去輪廓極深,瞳仁顏色很淺淡,亦如他此刻表情。然而那眼底有火光湧動,似乎燃燒著未知的瘋狂,只是都被壓抑在平靜的表象之下。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周紀皺眉看向男人的右手,火把未熄,可見點火的是他本人沒錯。
更叫周紀心驚的地方在於——他的身前豎排並列兩個棺材。
“皇上,”周紀儘量穩住心緒,小心翼翼開口道:“如果要過去對面,需得從後面的山翻過去。”費時半天這句他沒說。
這時,對面開口了,“子桑九修。”嗓音平淡的,就好像路過大街上隨便喊一個認識的人,“你肯來了。”
多少年沒人喊這個名字,連皇帝自己都覺得陌生,他抬眸對上溝渠對面那雙眼睛,嘴角勾起諷刺的笑,“朕當是誰在背後裝妖作怪,原來是你。”舌尖一滾,吐出一個名字,“廣白。”
廣白隨便一扔,火把掉在溝渠裡,他低頭看了會,做出沉思狀。
皇帝沒有耐心同他打啞謎,直接問道:“九鳳冠在哪?”
廣白動了一下,笑容趨於癲狂,“你真的在找九鳳冠嗎?”
皇帝繃著下顎,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周紀一動不敢動,只悄悄用眼睛餘光掃了一下皇帝,讓皇帝難看的臉色嚇一跳。
“人還沒到齊,還請皇上您多等一會兒。”像是恭敬的話,在廣白口中說來極具諷刺意味。
兩邊對峙時,袁方匆匆趕到皇陵,不等馬車完全停好就往下跳,揪住守衛軍統領問:“皇上呢?人在哪裡?”
統領撓了撓頭,“袁大人,你怎麼也來了?”
袁方急躁道:“別說這些,快點告訴本官,皇上人呢?”
統領朝西一指,“往那邊去了。”
“西山?”袁方對著京兆府的人招手,“快快快,馬車掉個頭,我們去西山。”
走了沒多少路,衙役為難道:“大人,前面路小,馬車過不去啊。”
袁方提著官袍鑽出來,“你把馬車趕旁邊,其餘人跟本官走著去。”
話音落地,馬蹄聲由遠及近,路過袁方‘籲~’一聲長嘯。
袁方仰頭看清了,瞳仁微微放大,“太子殿下。”
子桑瑾高高坐在馬背上,衝袁方頷首:“袁大人,本宮收到訊息,有人慾對父皇不利,特從宮中趕來。”
袁方大腿一拍,可不是趕巧了,連忙長話短說,“臣也是因此而來。”
“那走吧。”太子快馬一鞭,一口氣躥出去幾丈遠。
袁方手提官袍一愣,隨後抹了把額頭細汗,小跑著跟上去。
在他們後面,雲起和陸安然緊隨而至,不等他們兩問守衛,又來了個叫人意想不到的人。
“柳相?”雲起挑高一邊眉頭,“您這是……?”
柳相知坐的轎子,這會兒從轎子裡走出來,對著兩人頷首:“其他話不多說,先找到皇上再說。”
雲起點頭:“好。”
這群人前赴後繼,惹得守衛皇陵的統領滿頭霧水,“今兒個怎麼了,一個個扎堆往皇陵趕,又不進皇陵,都跑西山那個荒地。”
西山這頭,隨著馬蹄聲到來,原來的寂靜被打破,子桑瑾看到皇帝平安無事大大鬆了口氣,半跪行禮道:“兒臣聽聞有人慾謀刺父皇,還請父皇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