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疏站在巍峨壯觀的臨華殿前,右手拎著藥箱,左手自然下垂,目光平放,既不瞻仰雄偉大殿,也不注視來往宮娥太監。
直到裡面傳來宣召,站了大半個時辰的蕭疏身體一動,跟隨王且進了內殿。
“草民參見聖上。”蕭疏將藥箱放在一邊行大禮。
皇帝半靠在臥榻上,剛服用了藥眼下頭疼暫歇,抬起一雙深邃的眸子,用沒什麼語氣變化的口音道:“朕許多年沒見過你了。”
蕭疏看著地面,“是,皇上。”
皇帝許久沒有說話,蕭疏就這樣跪著,在他以為皇帝必然還要問幾句什麼時,只聽得一句:“太子讓你給朕看頭疾,你上前來。”
蕭疏口中稱是,拿著藥箱不疾不徐地走過去,王且將一塊明黃色的帕子蓋在皇帝左腕上,蕭疏搭上手指診脈。
這麼小半個時辰過去,蕭疏沉默不語,王且在一旁乾著急,“蕭醫者,皇上龍體可安康?”
蕭疏略遲疑,很快道:“聖上乃心火亢盛脈象,概是思慮勞神太過,火邪傷陰,邪熱內擾心神引起,導致心陽偏亢,失眠心煩。”
皇帝理著袖口,“那你告訴朕,如何能治癒?”
蕭疏沒說話。
皇帝抬起頭,沉黑的臉露出一抹嘲弄的笑,“一個失眠心煩而已,這麼難治嗎?”
蕭疏後退幾步,再次跪在地上。
“整個太醫院束手無策,如今朕讓你過來,就為了聽心火亢盛這幾個字。”
蕭疏心裡嘆了口氣,眼底浮現一絲無奈。
皇帝看向殿中宮女太監們,“王且留下,其餘都退出去。”
淅淅索索的動靜後,皇帝目光沉沉地看向蕭疏,“你現在可以說實話了。”
蕭疏膝蓋的骨頭頂在地板上,這裡的地磚似乎都比任何地方更硬更冷,他腦中回想剛才的脈象,如有實質般在他面前跳動。
“朕不想再問一次,朕的腦袋到底怎麼了?”
蕭疏閉了閉眼,緩緩抬起頭,平靜道:“皇上腦部有異物,受異物影響,皇上才會時常感覺頭疼難忍、失眠煩躁。”
“異物?”皇帝半眯眸子,“何種異物?”
“草民曾查閱藥聖書籍,看到過此種例子。藥聖途經某地,看到一女子捧腹痛哭,其女肚大猶如懷胎十月,因她未曾婚配故而村中人懷疑她私通男子,父母被村人暗中指指點點無顏面對鄉親,因而將她趕出家門。
藥聖偶遇女子時,女子正準備投河自盡。藥聖救下女子,並且透過把脈得知,女子肚子裡的非幼胎,而是肉瘤。肉瘤已經長了幾年,越滾越大,最終把肚子撐成懷胎足月的模樣,才引致村裡人風言風語。”
皇帝問道:“藥聖如何治這女子?”
“剖腹。”蕭疏抬著頭,側臉下巴與脖子呈一條分明的弧線,面色鄭重道:“藥聖問女子是否有破釜沉舟之心,女子答:即便死也要尋到真相,不受世間委屈。所以藥聖替她剖開肚子,最終取出了肉瘤,而那個肉瘤已有五斤多重,恰如一個剛出生的幼兒。”
皇帝眸色微沉,“後來怎樣?”
蕭疏嘆息搖頭,“女子洗刷了冤情,並且幸運活了下來。結果村裡人說她讓一個男人剖腹,身體叫男人看了,又留下那麼長疤痕,於禮教而言,還是傷風敗俗。”
皇帝冷笑出聲:“救得了人,救不了人心。”
這個故事說完,皇帝和蕭疏之間陷入又一次沉默,王且為著蕭疏剛才的話心驚肉跳,心說:這個蕭醫者,膽子太大了!
“你說這些,是想跟朕說,朕的腦子裡也長了那樣的東西,你打算剖開朕的腦袋?”
皇帝突然出聲,王且心神一顫,忙望向蕭疏。
蕭疏不卑不亢道:“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