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森聽聞咬了咬牙走進去，把買的水果和紅燒排骨燜飯放在床頭櫃上。
“您最近身體還好吧...”
周大爺沒回應，伸手滑過火焰藍常服衣袖，摸了摸陳森的胳膊。
“好，好著呢，不是跟你說了，工作要緊，我每天能吃能睡的，你沒時間就不要來看我了。”
陳森看到周大爺慈祥和藹的笑容，心裡的緊張也消融一些，笑著拿過外賣盒開啟。
“沒事我剛巧路過，聽說門口的飯很好吃，我買點給您嚐嚐。”
一邊說一邊準備掰開一次性筷子，突然被周大爺枯樹般的手製止。
顫巍巍的拿過筷子放在櫃子裡，掏出兩雙洗乾淨的木筷。
“這有筷子，別浪費了。”
說完遞給陳森一雙，拿出一個小碗盛了一點飯出來。
把剩下的小心翼翼塞進對方懷裡“孩子，咱倆一起吃，你平時上班累多吃點。”
陳森看著周大爺碗裡只有些燜飯，又看了看塞進自己懷裡的盒飯。
“真好吃，孩子你多吃點。”
周大爺吃著燜飯，彷彿吃到了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骨瘦如柴的臉上眉眼笑成月牙，露出嘴裡為數不多的牙齒。
彷彿一位年邁無力的老人，一生的活力都已經奉獻給這個世界。
如今只剩下一具殘破的軀體，無力再改變什麼，也只能用不多的話語，晚燭般的笑容帶給陳森一些溫暖。
“一會我推您出去曬曬太陽吧。”
周大爺聽聞依舊慢悠悠的吃著燜飯，彷彿是一位還沒學會使用筷子，動作緩慢的孩子。
“累了，不曬了，你夠吃不？”
說著想到什麼，把碗放在桌上雙手扶著膝蓋起身。
顫巍巍來到旁邊的櫃子前，佝僂著腰翻找著什麼。
不多時拿出一個皺巴巴的紅色塑膠袋，來到陳森面前開啟。
袋子發出滋啦滋啦聲響，裡面是一袋酒心巧克力。
“孩子，你把這個裝上，每天裝幾顆在身上，如果低血糖犯了就吃幾顆。”
說著剝開一個拿在手裡，向前伸了伸。
陳森突然想起有一次訓練，小凱在抗木樁的時候突然暈倒了。
後來才知道他從小心臟就跳的比正常人慢一些，吃飯不及時有輕微低血糖的毛病。
但這也是他被選中消防員的一個原因，假設正常人的心率只能從100提升至150，小凱則可以從80提升至150，給予身體更大的潛能空間。
陳森看周大爺端著糖遞給他，接過後放進嘴裡。
不知是巧克力本身味道如此，還是放的有點久，發苦的味道中多了一些酸澀。
隨著巧克力被咬開，夾心的糖汁充斥著口腔，很甜，很好吃。
“好吃吧。”
周大爺看著陳森吃下巧克力，彷彿是完成了一個久違的心願，臉上笑意更濃，重新端起碗吃著燜飯。
“最近訓練累不累啊...”
“一定記得好好吃飯，多吃點肉身體好...”
“你平時在單位跟同事要搞好關係...”
“別成天下班對著個手機，那玩意兒多傷眼睛...”
陳森聽著周大爺一邊低著頭吃飯，一邊彷彿自言自語一樣絮叨。
即便自己沒有回答，他似乎也能一直說下去，彷彿根本就不是在跟自己說話。
抬頭看到對方頭頂稀疏的白髮，伸出手握住對方的拿筷子都有些顫巍巍的右手。
“孩子，快吃飯。”
周大爺低頭看了看，拍了拍陳森的手背，手心粗糙的面板摩擦彷彿枯樹皮，刺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