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恭措學著花緬的樣子,用油紙寫下心願,放到蓮花燈內,又雙手合十對月禱告一番,然後虔誠地將蓮花燈放入了湖中。
望著它們緩緩漂向湖中,裴恭措轉頭看著身邊與她並肩而立神情肅然的人兒道:“你寫了什麼?”
花緬轉頭回視著他反問道:“你寫了什麼?”
裴恭措唇角漾開:“那八個字。”
見花緬眉頭蹙起,似有疑惑,他補充道:“還加上了你我的名字。是不是很感動?你呢?寫的什麼?”
花緬神色複雜地看了看他道:“我寫的也是那八個字,可惜上面是我和另一個人的名字。”
裴恭措似乎並不意外,他嫣然一笑:“這倒是有意思,你說月神會滿足誰的心願呢?”
花緬剛想回他,月神自然是祝福自己的,卻見天空一道亮光乍現,接著爆開大片絢爛煙花。當漫天的焰火染紅了天空,她將木槿花燈塞到裴恭措手中,興奮地向前奔去。
裴恭措一個不察她已穿入了人流之中。緊追幾步,在人潮推搡中,他終是失去了她的蹤影,心中頓時懊惱,怎就輕易弄丟了她呢?自那一刻起,他便發誓,以後再不會輕易讓她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在聽心湖邊,紅楓橋頭,花緬不知,在她仰望那華光璀璨的時候,與她擦肩而過的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子。而姬雲野亦不知道,他被煙火吸引走的那一眼,剛好錯過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女子。
分立紅楓橋的兩邊,雖然共賞這曠世盛景,卻已是咫尺天涯。
待到煙花冷卻,繁華落幕,花緬頓覺意興闌珊,興致缺缺,甚至悵然若失。原來,熱鬧真的是一群人的孤獨,而孤單也確是一個人的狂歡。想來此刻正印證這一結論的人不只一位吧,而遠處湖邊廣玉蘭下便有一位。
翩翩佳公子,遺世而獨。立。這是花緬看見那個背影之時的第一反應。
只見那人長衫廣袖,嶽峙淵渟,氣質清貴高華地負手臨湖而立,將自己置身於這紛繁蕪雜的熱鬧之外,似乎隨時可以飛昇而去。
花緬心中暗忖,不知怎樣的容顏才配得上這樣的風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悄悄轉到男子身側丈許外,卻見他戴了一個漆黑的鬼臉面具,雖有些醜陋,但和滿街花哨的各色面具相比倒是別具一格。不免又生出了戲謔之心。
越過已經不太擁擠的人群,輕輕移步至男子的近前,花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下他的面具,轉瞬戴在了自己臉上。透過面具,她看到一張詫異卻絕色的臉。可惜還來不及欣賞這讓人垂涎欲滴的秀色她便拔足狂奔起來,因為美人已經伸手欲奪回面具了。
男子吃驚地發現,儘管他已極快地出了手,卻仍未能捉住她的一片衣角,知其輕功必然了得。望著女子嬌俏的倩影調皮而靈巧地躍動在人群中,他真想抓住她好好教訓一頓,可惜此行不宜暴露身份,否則豈能任由她如此囂張。不過,她的味道卻是不錯。那一剎那鼻間縈繞的茉莉清香,淡雅怡人,不同於其他女子身上嗆鼻而俗氣的脂粉香,倒讓他心下悅然。因此,雖然丟了面具,亦有被人調戲之嫌,他卻並未著惱,只去附近小攤上隨便買了一個面具戴上便低調離開了,面具下那輕輕勾起的唇角洩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夜色漸濃,遊人漸稀。黎末望著紅楓橋上與周遭氛圍格格不入的冷粛身影道:“殿下,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姬雲野望著滿湖閃爍斑斕流光的蓮花燈,黯然道:“以前我總是可以輕易找到她,如今卻再也沒有這個自信。茫茫人海我無法一眼就發現她,就像這漫漫燈海我不知道哪一個承載了她的心願。”
黎末勸慰道:“殿下也莫太過悲觀,緬兒也許只是一時賭氣,過幾日便回來了。”
“過幾日?”姬雲野喃喃道,“是啊,父皇壽辰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