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景悅仰起臉來看她,眼神裡一瞬間閃過的竟然是深深的抑鬱,伸手抓緊了她的衣襟,埋下頭去:“我都知道了,我害你三年不能做事,害得你要給人抄書,在工地上吹風淋雨。。。我、我。。。。。。”
裴寧心疼地擁住他,任由他伏下去,只揉著他的頭髮:“誰告訴你的?”
“魏紫,唐洛書喝醉了才對他說的。”
“他告訴你你就這麼信了?”裴寧嗔了一句,貼在他臉邊繼續道:“我要是不答應,不僅你出不來,恐怕我自己也是沒那麼容易離開唐家的,何況,要是沒有這兩年多的時間,我就算真的想做生意,也沒有機會認得那些工頭、東家。。。說不定早就虧大本了呢。”
“撇開這些都不說,咱們在這兩年多里成了親,把小陽送去學塾,安了家,現在又馬上要有孩子,值得高興的事這麼多,還有什麼好懊悔的?”
“可我不想連累你的。。。”
“那你後悔嗎?”
舒景悅猛然抬起頭,目光直直地撞上她的視線,竟然是濃濃的委屈,重重地搖了兩下頭,便被裴寧擁進懷裡。裴寧雖然不能完全猜透他的想法,卻能感受到他心裡的難過,一面慶幸著他終於肯把心裡埋著的事一點不漏地袒露出來,一面卻因為他的坦白而更是心疼。
“你不後悔,我也不覺得遺憾,這樣還不夠麼?”裴寧用指腹蹭去他臉上的淚痕,低頭親在他眉眼之間:“傻阿景,夫妻之間是沒有拖累的,就算有,那我也喜歡讓你拖累。。。”
舒景悅躲向車窗邊,掩飾般挑開了窗簾,外頭正是鶯飛草長的江南春色,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裴寧卻只記住了他不斷泛紅的臉,幾乎紅得勝過窗外漸漸綻放的花骨朵。
買新屋子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舒景悅沒有再反對,只是在添置家中用品的時候,又狠狠地“摳門”了一頓,裴寧好說歹說,最後也只是為他的腰考慮,在他們的起居室裡添了一張軟靠。
舒陽知道他肚子裡懷了自己的妹妹或者弟弟後,更是乖巧異常,舒景悅在做家務的時候,她總是要上去幫忙,就算幫不了,也會早早地在一旁催他多休息。舒景悅有時候雖覺得並沒有什麼,也實在擋不住她不斷的催促,只能坐在床上邊做些針線活邊休息。
這一來,裴寧倒是省了事,每日裡回來都有舒陽向她“回報”舒景悅一天做的事,聽得舒景悅不斷地撇嘴,卻偏偏拿他一貫最寵的甥女沒有什麼辦法。
“我看還是讓她早些回周夫子那裡去唸書吧,省得整天圍在我身邊嘰嘰喳喳的,”舒景悅一邊給她打水一邊說著,裴寧上前接過了他手裡的盆子,把他扶到床上坐下,才無奈地點了點頭。
先前舒景悅暈倒了一次,再加上那幾日把心裡壓著的歉疚一起倒了出來,著實在床上躺了兩天才能下地,賢良祠那邊的工地上就快要完工,裴寧自然是脫不開身,舒陽便不肯去學塾,非要留在家中照顧小舅,裴寧權衡了一下,知道她年紀雖小,但的確是很懂事,也就同意讓她在家裡待幾天。但這一個多月來舒景悅身體也好了一些,舒陽當然不能一直在家中。
“也好,她總是不能一直這麼耗著,學業畢竟荒廢不得,”裴寧點了頭,彎下腰接替他手上的工作鋪好了床鋪,拉著他一起躺下來,伸手在他腹上試探著摸了摸:“好像凸起來一點了,是不是?”
舒景悅有些忸怩,卻並沒有躲開,一手遲疑著覆上她的手背,微微點了點頭,才推開她轉向裡面睡了。裴寧只覺得心情大好,想到工地上近兩日就能完工,更是開心,扶著他的肩把他轉了過來,笑道:“相公莫不是羞了?”
“呸,哪個跟你一樣沒臉。。。”
“好好好,我不說了,”裴寧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舉起一隻手來討饒:“我明天就把小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