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是有些小戶殷實之家,以當鋪作為倉庫。把些暫時不用又不好保管的東西放在當鋪中,讓當鋪幫忙保管。這種當戶,不要求多當錢,以免多出利錢。這個不用我說,高朝奉也知道該要讓他多當些錢,不然到贖當時利錢太少,還不夠當捕的保管費!
“其四是地痞、流氓、以及地面上巡街的衙役之類的人物。這些人自以為很了不起,隨便拿件破衣服、破酒壺來,就想當幾兩銀子。或者來個狠的,帶把菜刀跑進當鋪,當場斬一段手指下來當銀子。一般當鋪為做生意求太平,總要設法敷衍他們。我們不用敷衍,這種人一律拒之門外。他們白天敢來鬧事,晚上我就叫他們腦袋搬家。
“其五是官僚大家週轉不靈,急等錢用,拿著整箱的金銀器、古玩、書畫、細瓷、貴重皮衣去當整筆的銀子。這種人也是我們的衣食父母,要好好招待。特別是那些落勢的人家,跑當鋪跑得最勤,別看不起他們,說不定人家就有翻身之日。”
高立豐多少有些意外地看看莫天悚,沉吟道:“除了一些具體經營細節,三少爺說得很全面,只有一點我想問三少爺,當鋪賺錢,一成利潤歸我,萬一當鋪賠錢怎麼辦?”
莫天悚笑道:“經營細節是你考慮的事情。賠銀子就是我眼光出問題,損失歸我,不用你們賠。不過我先說明一點,假如明明是賺錢的,你卻說是賠錢,多半瞞不過我,那時候我保證你會很後悔。現在說說你的條件吧。”
高立豐猶豫片刻道:“我有些不明白,三少爺的當鋪很為窮人著想,似乎不是三少爺的作風。”
莫天悚大笑道:“我的作風?什麼作風?你知道我多少事情?”
高立豐道:“看三少爺行事,完全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怎麼會為窮人著想?”
莫天悚笑笑道:“在商言商。我給你們一成利潤,是想你們看在這一成利潤的情分上努力做事;收窮人的東西拿去賑災,是想用最少的銀子博得最大的好名聲;取息分成三當一是吸引人儘量多當銀子,二是百兩銀子以下的當品其實是最多的,我們取息三分才能賺錢,千兩以上的是最少的,又多為貴人,取息一分,乃是為博取一個廉價的聲名來招攬顧客,同時也是賣個人情,說不定哪天就有用了。高朝奉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高立豐不很理解地看看莫天悚,然後搖搖頭道:“拿契約出來吧。像三少爺這樣精明的人,我就是有作假的心,也沒有作假的膽。”
莫天悚疑惑地問:“你不是還有條件嗎?”
高立豐輕聲嘆息道:“其實我的條件就是不想壓窮人的價,只是原因和三少爺不一樣。”
莫天悚淡淡問:“可是有過體會?”
高立豐點點頭道:“以前在當鋪做事,習慣在品名上冠以‘破爛’、‘淡’、‘光’、‘低’等貶詞,不管成色多好的金子一律稱‘淡金’,銅錫器皿稱‘爛銅廢錫’等等。當時不覺得,等到自己拿東西去當的時候,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受。三少爺隨便一出手就是成千上萬兩的銀子,我說這些三少爺是不會明白的。”
莫天悚淡淡地笑笑,緩緩道:“我為什麼會這樣狠毒,你也不會明白的。”高立豐不免一愣,莫天悚搖頭道:“好了,不說這些。我想找門面和僱夥計你都沒有問題,你和官府的人熟不熟悉?拿當帖有沒有問題?”
高立豐道:“官府的人我也大都認識,有三少爺這個後臺,我想拿當帖沒有問題,全部交給我吧。”把剛才莫天悚給他的銀票放在書桌上,低聲道:“我沒有為三少爺做任何事情,不能先收三少爺的銀子。我再窮也不賣女兒。”
莫天悚搖頭笑道:“我這人最實際,銀子從來也不白花。錢壯英雄膽,你有這二百兩銀子在手裡,不用再擔心家裡的事情,心裡安定,腦筋也就活了,想個主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