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悶悶吃不下,卻也極為清楚,一會子生產之時猶如走一趟鬼門關,這會子多補些氣力,更有利些。
一想到此,原本懷珠尚在一勺一勺的喂,身前靠坐在那兒的人卻反倒是握住自己的手,將唇湊到碗沿邊,就著自己的手將那一碗熱湯一絲不剩的地灌了下去。
懷珠見此一愣,一旁的兩個產婆卻是相視一笑,隨後出聲道:“從前我們接生時,貴人主子們都既焦灼又害怕,像長孫妃您這樣鎮靜的真真是少。”
顧硯齡聞言唇角一扯,也算是勉強笑了笑,就在此時,又一陣收縮襲來,腹下的墜痛感卻是一波接著一波,頓時間,那豆大的汗珠便從她的額角一顆一顆沿著落下,身上新換的寬鬆衣裙早已被密集的汗浸溼,黏在肌膚上,涔涔的說不上的難受。
“請長孫妃放輕鬆些,離見紅已經有些時辰了,只怕也快了,你且再等等。”
疼痛中,模模糊糊聽到產婆似是安慰的話,顧硯齡微微點頭算是應了,調整了幾分呼吸,那收縮下墜的疼痛漸漸又輕了幾分。就這般交替著,時辰也一點一點的過去。
就在方過了三更不久,不知是過於疲憊,還是被那時疼時好的收縮給鬧騰的,原本迷迷糊糊眯眼睡去的顧硯齡陡然眸中一睜,一種奇怪卻又說不出的感覺自夢中襲來,而下一刻,她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下面漸漸流出什麼來,徐徐不停,當即有些緊張地攥住褥子出聲喚產婆。
那兩位產婆見此忙上前掀開被子,看了一眼,當即眉眼咧開笑意道:“是羊水破了,還請長孫妃放心,是您腹中的孩子等不住,急著要出來了。”
聽得此事,原本因顧硯齡的異樣而擔心的醅碧她們皆無聲地鬆了口氣。
雖然活了兩世,可她卻並沒有經歷過生孩子這一遭,今夜對於顧硯齡而言,無疑既是期待又是害怕的。
此刻聽得沒有什麼事,些微緊繃的身子稍稍鬆緩下來,緊攥的雙手也在一點一點張開。
下一刻,她便察覺到醅碧跪上前來,從絳朱手中接過熱帕,替她細細地擦了擦臉上和脖頸的汗。
“怎麼還沒見動靜?”
又過了許久,眼見著都過了四更將至五更了,卻還不見訊息,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建恆帝也有些著急了,眸中滿是焦灼與緊張,眼角堆積的皺紋似乎更深更凹了許多。
一旁的元皇后見此,唇角無聲地勾起,並未有建恆帝那般擔心,反倒出聲安慰道:“女兒家初次生孩子,總是久一些,陛下忘記了,臣妾當年生太子時,也是足足用了一天一夜,長孫妃吉人天相,這一胎既有神明保佑,又有陛下庇護,必會平安順利。”
聽得元皇后的話,建恆帝頓時想起那夜的百鳥朝鳳,眸中的緊張稍稍緩和了幾分,唇角也算是勾起了幾分弧度。
既然這腹中的孩子是天命所歸,就必會逢凶化吉的。建恆帝越這般想,便越堅定了幾分。
“當年,也難為你了”
陡然見建恆帝側首與自己說話,語中多了幾分安慰與夫妻間的感激,元皇后先是一愣,隨即也明白過來,含笑出聲道:“陛下這是與臣妾見外了。”
建恆帝聞言方要笑,便聽得裡面陡然響起拔高的聲音,頓時精神一凜,與滿屋的嬪妃一般,順著聲緊張地看向那緊閉的房門。
“長孫妃放心,您莫過於使力,和奴婢這般一樣,慢慢的吸氣,再慢慢的撥出去,咱們一點一點的使勁”
原本被潮水般的疼痛感所包圍和裹挾的顧硯齡聞聲努力讓自己的身子放鬆了幾分,聽到耳畔產婆稱讚和鼓勵的聲音,攥著紅綢帶的雙手也鬆了些,呼吸間輕了許多,也緩長了許多。
“對,對,就這樣,就這樣,咱們再來幾次”
可方隨著這樣的動作反覆做了幾次,又一波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