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此,如今在韃靼戰事上,皇帝越發有意培養冀州總兵鄭文,此人英勇善戰,文人出身,倒是禮賢下士,絲毫沒有得意之色,勁頭與從前的顧子涵一般。
戰事上,皇帝以鄭文牽制顧家。如今,是又要防謝家了?
“不知陛下去西苑聽那歸元道人說了什麼,回了乾和宮便召了徐女官。”
顧硯齡聞言眉間一蹙,不由出聲道:“做什麼?”
蕭譯聲音低沉了幾分,隨即道:“欲將徐女官許給謝昀為妾。”
顧硯齡聞聲眸中一冷,頓時心下不喜。
皇帝這是打算以身邊人做眼線,塞入謝府。
看來,這個歸元道人也不只是一個會煉煉丹藥的人而已。
第三百一十四章 狡計
這一夜月光掩入了雲層之中,只能看到隱隱的光暈,即便是夜裡,尋不到百花的芳影,卻也能聞到那淡淡的花香,此刻在乾和宮宮女歇息的西北角,已是寂靜下來,遠遠地,一個女子的身影從遠處的遊廊處漸漸走近,遊廊兩邊瓦簷下懸著的宮燈隨風輕輕飄動,灑下了一地光芒,影影綽綽間,便能看到女子那張清秀而並不出眾的臉。
直到了一間屋前,杏春似乎有些疲倦地以手揉了揉脖頸後,轉頭間,便瞧著兩邊的屋子都還熄著燈,這才想起,今夜左右兩邊住著的宮女都要值守。呵欠間,杏春支手輕捂了嘴,緩緩推開了眼前的房門,待到門“吱呀”一聲開啟時,她驟然想起什麼來,身形一僵,手中的動作頓在那兒,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那扇門。
若未記錯,每每出門時,她都鎖了門,這門如何是開著的?
幾乎是本能地,杏春朝後退了幾步,轉身就要走,而當她剛邁開步子,眼前沉沉的身影便如山一般,將她與逃離的路隔離開來。
只見兩名內侍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語中看似帶著幾分客氣,說出的話,卻是沒有聽不出半點語氣。
“杏春姑娘,進屋罷。”
杏春緊張而惶恐地朝後退,一不留神猛地撞到了身後的房門上,不由痛哼出聲,看著眼前那兩個體型高大的內侍她便知道,今日逃是逃不得了。
轉身間,看著半掩的房門,她的一雙手已經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原本膽小的她此刻更是心亂如麻,她不知道,裡面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麼。
“走罷”
聽到後面有些不耐煩的語氣,杏春的手猛地一抖,隨即試探地伸出手,顫顫巍巍的將門推開,幾乎是顫抖著步子走了進去。
裡面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麼變化,而當身後的門“吱呀”一聲再一次被關上,杏春頓覺得毛骨悚然,在兩名內侍冷冷盯著的目光下,她朝著隱隱亮燈的裡屋走進去,當軟簾輕輕被她顫抖的雙手掀開,高坐在上的那個人出現在她的眼前之時,她手中一僵,軟簾險些落下。
可就在這一刻,身後那兩名內侍再沒有耐性,毫不憐香惜玉地一把將她推進去,趔趄之下,她顫抖的軟在地上,再抬起頭時,便看著上座的女子依然如人前般氣度華然,就那樣左手支在案上,手中漫不經心地以銀籤撥弄燭芯,雖未說一句話,空氣中的沉默卻如同一張密集而幽暗的網將她一點一點包圍,懾的她只能低頭,恨不能現在便消失在這裡。
“你就是杏春?”
上座傳來了女子淡然而沒有絲毫語氣的聲音,杏春顫抖地抬頭,便見女子端莊而美麗的側顏在燭火的光暈下影影綽綽,說話間並沒有轉過頭來,彷彿沉浸在手中的玩物中。
“奴婢,奴婢杏春給長孫妃請安”
察覺到下面的人卑微如塵地將頭深深埋在地上,不敢抬頭,顧硯齡的唇角輕輕勾起,隨性地將手中那根銀籤子撂在案上,只聽得細微地碰撞聲響起,卻是更讓杏春的後脊升起一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