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的武器還留在清次的血肉中,折羅丸和鉤爪絞纏在一起,無法立刻拔出來,清次向下摔倒的時候,那個人也順勢摔倒,雖然最後用膝蓋頂住清次的腹部讓自己稍微抬起了身體,但是遠遠超出這個距離的打刀昆羅丸一下就洞穿了他的胸膛。
發亮的刀尖在陣陣閃電下顫動著血紅的光。
大量鮮血順著刀鋒流下,那張慘白猙獰的鬼面具下也滲出幾道血跡。
這個死亡降臨的動作維持了不少時間,彷彿是在等著確定對方已經死去,清次的雙眼緊緊盯著面前的這個男人。
鬼面具下的血水一點一滴地掉落在他的臉上和身上,過了好一會兒,清次才用力地推開了他。
鉤爪從手臂中拔起的時候帶出了一串血珠,他皺著眉站起來,用腳踩著屍體把自己的刀抽出,手腕一揮,刀鋒上的血漬被甩在地上。
背後的隔扇發出&ldo;咯吱&rdo;一聲輕響,他回過頭來望著開啟了一線的門內,又吉和阿惠用驚恐的眼光瞪視著他。
清次知道自己的樣子,渾身是血,仿如地獄羅剎般地站在他們面前。
他的體力大量消耗,呼吸在暴雨之夜中仍然清晰可聞。
又吉似乎想說什麼,但是蠕動著嘴角卻發不出聲音來。
&ldo;那是什麼?&rdo;
比較讓清次驚訝的是,阿惠反而先開了口,她的嗓音依然動聽,只是稍微顯得有點勉強,為了強調自己的問句,正伸出一根指頭指著倒在地上的黑衣人。
她沒有張惶失措地叫喊起來倒是件好事,清次鬆了口氣,慢慢走到那個男人身邊,放下右手中的刀,揭開了覆蓋在他臉上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張可怕的臉,慘白的面板上縱橫交錯著醜陋的刀疤,傷口痊癒後的肌肉扭曲著,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長相,
遠遠看到這一幕的阿惠驚呼了一聲,立刻轉過頭去。
在她眼中,寧願眼前的是鬼也不願是人。
確切地說起來,在這個屋中殺了人比什麼事都要麻煩。
清次重新把面具套在那張布滿了死氣的臉上,他多少能夠猜到是誰指使這個男人半夜來行暗殺,所以也就沒有必要追究下去。
&ldo;我會把他弄走的,只要把地上的血清洗乾淨就不會有什麼麻煩。&rdo;
他的右手穿過屍體的腰背,把他抱起來扛到肩上,外面的雷雨並沒有停,這個時候絕不會有人還在街上閒逛,當然雨水也容易把血跡沖走。
就在他要走出去的時候,忽然聽到又吉在身後說:&ldo;這簡直就像是賴光斬殺土蜘蛛的場面嘛!&rdo;
稍微回過了一點神,又吉擊節稱道,用四處遊走時從說鼓詞的盲藝人那裡聽來故事亂作比方,他好像高興得有點失常,居然會聯想出這麼一段傳奇事跡來。
又吉自然是分不清自己在說什麼,但他實在不想清次就這麼離開,就從剛才看到那一場驚心動魄的搏鬥開始,又吉就產生了這樣的念頭。
不管他是誰,不管他做了什麼事,總之不能讓這麼難得的奇遇就此完結,他甚至推了身邊的阿惠一把,想讓她一起說服清次留下。
&ldo;您的手臂也受了傷,就這樣走會不方便吧。&rdo;
清次一時不明白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又吉頓了頓又道:&ldo;而且現在町門關了,哪裡都不能去,等明天才想辦法把屍體弄到郊外的廢寺,那裡經常會有拿不出喪葬費,只用草蓆裹著的棄屍,上次我還看到有人在翻死人的衣服呢。&rdo;
漸漸聽明白了又吉的話,雖然明知道他是好意,但在聽到&ldo;翻死人的衣服&rdo;這句話時,清次卻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
阿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