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鐵林接過話題,但他不是解釋給劉豐和聽,他就沒瞧得上他,側頭和舅姥爺道:
“大鵬這小子到我那,也是跑跑腿,搬搬貨啥的。
我們老畢家這頭,就剩那一個沒出五服的三大爺了。那小子是他親妹妹家的孩子,也算親戚家的孩子了。
說是到我那,供吃供住就行,他年齡小,不要工錢。我也沒想給。
您說半大小子,幹啥都得練練。是那樣的,等十八歲再開錢。不是那樣的,我就給他送回來。
大舅,我這頭吧,倒不是說拉拔誰不拉拔誰的。
是我那些活都是挺髒挺累的,能掙到錢,但很辛苦。
這幾天,我和我哥跟村裡人吃飯,人來人往的,也有挺多人打聽,那不前段日子我們村兒有家發生慘事兒了嗎?
他們備不住尋思撲奔我託底。我跟他們都說了,要是能認吃辛苦,年後就過去找我,沒有啥工頭,更沒啥輕醒活。
您說我都得幹活呢?對吧?像您說的,咱這底子薄!”
畢鐵林的話外音就是,誰去京都找他都行,但是你得能幹了活。別跟他扯是誰家親戚啥的,他那不養大爺。
還有透過這個事兒,畢鐵林和畢月同時想到一點,那就是有事不能跟畢鐵剛和劉雅芳說。這嘴太鬆了!
畢月看著心不甘的劉豐和,提議道:
“噯?舅,我爹年後去京都做手術,下不了床。你要手頭沒啥事兒,能不能去照顧兩天?”
“我、我不種地啊?家裡一攤子事兒呢。”
……
畢月在工作這個話題上陪著笑臉,即便死命看不上她舅,她也時刻提醒自個兒,那是她孃的親弟弟。別讓娘為難。
但忍來忍去,到底還是前功盡棄了。
舅姥爺一家人坐著手扶車在天擦黑時就走了,還順道捎走了舅媽。
家裡的外人就這胖舅舅。
劉豐和往炕頭一歪,愣說要在這呆幾天。沒招啊,誰能當著劉雅芳的面前攆人吶?
畢月坐在小板凳上,望著眼前一洗衣盆油乎乎的飯碗盤子啊,皺皺著小眉頭,用衣服袖子蹭了蹭額頭。
邊撥愣水,邊小聲碎碎念抱怨。
從她看到她娘刷碗糊弄接手那天,真的,毫不誇張,她恨不得頓頓得刷一洗衣盆飯碗。
那鹼面子燒手,燒的她天天晚上得抹一層厚厚的雪花膏。
洗衣盆刷第一遍,還得挨個放大鍋裡再洗一遍、燙一遍的。回家過年,一點兒沒胖,倒好像又瘦幾斤。
“畢月啊?”
聽到劉豐和喊她,畢月裝聾沒回話,還回身看了眼在大門口跟胖嬸家正嘮嗑的劉雅芳和畢鐵剛。
“畢月我跟你說話呢!”
畢鐵林泡茶的動作一頓。
畢金枝正在掃一地的菸頭,她接話道:“你喊月月啥事兒啊?那孩子幹活呢,是要喝茶水醒酒是咋地?”
劉豐和不在意的一擺手:“畢月?給舅端盆洗腳水,要燙點兒的。”
畢成捂著小腹走出了屋。
“姐?”
“姐啥姐,慣的他。”畢月搶下了臉盆。
她就納悶了,咋家裡這麼多人呢?烏央烏央的。
姑姑舅舅的,村裡的。
啊,她要煩死了!
刷碗幹刷刷不完,正鬧心巴拉的呢,這一句洗腳水算是戳她肺管子上了。
畢月使勁拽開了屋門,瞪著倆大眼睛,一看就是要找人吵架的架勢:
“舅!你咋好意思說的?我憑啥給你端洗腳水?我忙的腳打後腦勺你看不見啊?!”
“噯?”劉豐和騰地從炕上爬起坐在那,指著畢月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