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瑾言緩緩合上了雙眼。
往事歷歷在目,一刀一刀,在她心上刻下一道道傷口。
遺忘是上蒼饋贈的最好的禮物。
可惜,她沒有得到上蒼的垂憐。在每一個暗夜無邊的晚上,在每一個下雨的日子裡,她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從前的舊事。她想起養父養母的慈愛,幼弟的活潑,還有她失去的那個孩子。
那個還來不及見到這個世界的孩子,死在了一個丫鬟的算計下。
那個時候,她多麼恨啊,恨不得立刻將香菱千刀萬剮,直到現在,她都難以置信,她居然能平靜的對林之墨說,不要緊,孩子還會再有的。
她的孩子,不會再有了。謝家最後的血脈,已經在一年前,死在了廟中。
林之墨迎娶她的那一天,曾在她耳邊低語,許諾會一輩子待她好。有那麼一剎那,她是真的相信的。可惜,她沒有想到,她的一輩子,是這樣短暫,短如冬日裡的陽光,來不及有一絲溫暖,便日暮西山下。
蘇瑾琰能夠看見的一輩子,只有十七年而已。
而林之墨的一輩子,還很長很長。
多麼諷刺啊。
溫瑾言將頭埋在雙膝間,雙臂緊緊圈住了雙腿,彷彿這樣,便能隔絕外間的一切。
墨荷正和白芷在西邊的小林子裡說話:“現在你跟了四小姐,婚嫁之事,就由四小姐做主,你家裡人也無可奈何。”
白芷眼睫上尚有晶瑩的淚珠,她吸了吸鼻子,用力的點頭,“四小姐的恩情,我銘記在心。”
“四小姐是厚道人,你好生服侍著就是了。”墨荷笑著捏了捏她的手,聆聽微風拂過林間的聲音,彼此眉頭都舒展開來。
二人一齊回了院子。
在此之前,溫瑾言房中的人已經知道白芷要來的訊息,紛紛立在門外守候。
儘管和白芷已經相熟,對於她的到來,溫瑾言還是鄭重其事的引見了一番。心裡也在暗自慶幸,好在今日來的是白芷,如果大太太另選一個人送過來,恐怕她還得頗費一番心思。如果連身邊人都不能收服,還指望能做成什麼事?
溫家和劉家正式開始議親。劉家選的日子在九月初,離現在還不到兩個月時間,大太太覺得太過倉促,定在了十月下旬。
大老爺眉頭微皺,“昭陽馬上就要參加秋闈,家裡正忙著,翻過年再說吧。”
大太太不動聲色的抿了一口茶,笑道:“看您說的,昭陽的事早就準備好了,七月底出發到金陵,歇在租賃的房子裡,等到了八月初九那天,直接走過去就行了。”說著,瞥了一眼林媽媽,“瑾沅年紀不小了,劉家既然求得誠,我們也不能一直端著吧?畢竟是瑾沅的婆家,以後還要靠著婆家過日子的。”
“劉家原本想在九月成婚,太太拖到了十月,饒是這樣,劉家還派人來三催四請的。”林媽媽忙笑道:“太太已經看過黃曆了,十月二十是最好的日子,再往後,就沒有這樣的吉日了。”
內宅的事情,大老爺一概少理,聽見如此說,也沒有異言,點點頭,“既然如此,你們多用些心,務必將婚事辦得妥妥帖帖。”
“是!”林媽媽笑著應了。
大姨娘幾乎立刻就得知了訊息。
她呆愣了片刻,抓住來報信的繡朱問:“大老爺也沒有說什麼?”
繡朱搖了搖頭。
大姨娘眼中閃過一抹惱怒之色,咬牙道:“從說親到迎親,只有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急著嫁女兒呢!”
“是劉家催的勤,大太太也是好不容易才往後拖了一個月。”事到如今,繡朱只能言不由衷的安慰著她。
大姨娘冷哼了一聲,滿臉陰鬱。
溫瑾言聽說,嘆了口氣,找出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