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光頭每次一嗑嘮起來,便如那長江水長又長。
小光頭不喜歡大師兄,因為他老是妒忌二師兄的仙術,外加陰陽怪氣的;
小光頭不喜歡四師兄,因為四師兄風騷又嘴賤又小氣,眼神不正經,整天招蜂引蝶,有次便招了一幫狐狸精到山上飲酒作樂鬧得雞犬不寧,差點把山掀了。最最不能饒恕的是次次嘲笑他的光頭和白眉毛,在他傷口處撒鹽。
他還無不鄙夷地跟我說,四師兄其實最崇拜的是二師兄,山上誰都看出來他穿個衣服配個劍什麼的都在模仿二師兄,偏偏他自己不承認,還處處挑釁二師兄。
小光頭也不喜歡五師兄和六師姐。五師兄性子軟弱,大師兄好二師兄好四師兄好六師妹還是好,連山門外那堆野狗屎都好,一點個性都沒有;六師姐則是個兇婆娘,逮誰都兇巴巴的,整天纏著大師兄和二師兄,還老是給四師兄和五師兄拋媚眼。
一圈結論下來是,小光頭丫除了二師兄,誰都不待見。
我心內對小光頭非常讚許,想不到他不過幫帝君擦個劍,便這般敬業,替帝君把身邊的人看不順眼個遍。
我問:“還有一個三師兄呢?”
小光頭一愣,臉上露出不開心的神色,說:“是三師姐不是三師兄。三師姐早死了。”他一指向內苑禁地的某個方向:“三師姐的劍冢就埋在那裡,山上的雀鳥老是在那裡拉屎,我便天天過去捉鳥肉吃。”
看來小光頭與這位翹辮子的三師姐竟是感情不錯。
祗蓮帝君一直沒有出現。
為什麼帝君會到人間,還成了這幫人的“二師兄”?這疑問在我心裡跟生了根似的,因此一有時機便拐彎抹角地問。
小光頭就傻呼呼地說:“我從有記憶起就一直跟二師兄在一起啊。我們怎麼來的?‘蓬’的一聲,就過來了呀。”
噢,真瞧不出這饞嘴小光頭竟也不是凡人;可惜我沒了仙術,看不出小光頭的本體是什麼。
溫玉渲則一臉神往地說:“我從小就給師父收留在山上。一直以為師尊只收了我一個徒弟,沒想到有一天師尊突然對我說,他在山外收的幾個徒弟要回山……師兄師姐回山那日,天邊祥雲四起,二頭火鳳凰領著百鳥整整在山上盤了九日。我那時就覺得師兄師姐們不是凡人,後來果真聽說,大師兄二師兄竟是已通了天眼的。”
越問越驚心,看來這位我還沒見過的“大師兄”也是神仙,可是任我想破腦殼,也想不出是天上哪位神仙下的凡?
究竟是什麼事兒這麼大不了,一個祗蓮帝君也解決不了,要出動一班神仙?
溫玉渲說前段時間他的二師兄受邀到崑崙山捉妖,此次能趕回來也是湊巧了。現下正為三清祭忙得不可開交。你若想為那日二師兄出手援助之事當面道謝,還須過些時日。
不過,他微笑說,二師兄性子向來冷冰冰的,你到時莫要給嚇著才好。
誒,我也知道帝君他老人家性情冷淡,殊難親近,我也吃過大虧來著。可這人沒見著面還好,一知道這個我垂涎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活物擺在附近那地方,就如放了一堆螞蟻在心內爬。
我忍耐了許久,終於還是忍耐不住,某夜鬼鬼祟祟往帝君所住的內苑摸去。
不必說,趴在牆根的時候就給巡哨的弟子攔下來了。這班弟子也忒現實,早先我賴在床上裝病時沒少指指截截,鄙夷我白吃白喝,後面我當著眾弟子的面找了掌內務的一位長老,捧上一疊銀票,為改善山上生活做了大貢獻,這班弟子立馬跟著少女破涕為笑似的,對我與阿寒態度大變。
我洩氣往回趕,轉身時眼尖發現,遠遠的,一身白的帝君身邊伴著個一身紅得扎眼的女子在他院子裡的花叢下,正親親密密地月下賞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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