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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玉碎(1)
幾年前,有這麼一天,我忽然接到了個來自派出所的電話。儘管對方的言語很是客氣,但我仍感覺到渾身的不自在,而且額頭上竟還沁出了些汗珠。其實人家是求著我辦事兒,說是抓著個“文物販子”,請白先生過來幫忙看看那小子挖的寶貝是什麼年代的?有多值錢?然後,我們好發落他。
沒轍!不願意去也得去,我一向認為派出所打的招呼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記得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我們住的西城三里河那一片兒大多是果園子,實在饞極了,某天我們班裡一個外號叫“菜幫子”的同學(因為窮,每年冬儲大白菜的時候總能看見他下學後在菜站撿剩菜幫子)就拉上我,半夜三更竟然在果園裡幹了回“偷雞摸狗”的事兒,結果被看園子的民兵給“拿”了,先是扭送派出所,然後移交學校保衛部。其實罪過兒不大,就是掰了倆咬一口能叫人澀得咧嘴、還沒長成熟的青梨,天亮前人家就跟“屁”似的把我們給放了。回來後除了挨我爹幾個大耳貼子外,沒在“政治”上留下汙點。但打這兒起確實就落了毛病,直到今天,只要一聽說有派出所的人找我或者一看見我們單位人事科(現在叫人力資源部)的頭兒,就有一種情不自禁要“交代”出點嘛兒的意願。非是心中有鬼,是心理素質太差。
周圍有朋友就說:“哥們兒,你丫忒(北京土語“太”的意思)松(sóng,北京話:怯懦、畏縮)!”
我回答:“沒錯!我整個就是武大郎賣豆腐——人松貨軟。”
正是因為我的這種“松”在作怪,一直以來就難以成名成家,更做不得古玩生意,二十多年的“摸爬滾打”也就得著個玩碎瓷爛瓦的大號——“片兒白”……
想著想著,那派出所就到了。片兒警姓崔,叫什麼忘了,這會兒已經站在門口等著我。我說的這位姓崔的警察,是個穿官衣兒的收藏愛好者,因為與我離著近,以前曾三天兩頭的“照顧”我的生意,到我這兒喝茶、抽菸、玩瓷片兒,人家消費不消費都是次要的,至少有他經常在我這兒轉悠,賊就躲得遠了。
有一回他挺誠懇地跟我說:“白先生,找個黃道吉日我拜您為師得了,省得一次次的到您這兒來都得講客套。”
我說:“得嘞——大爺!恕我眼神兒不濟,從來沒瞧見您客套過,您要是哪天真客套了,不定有什麼倒黴等著我呢。不是不想收您為徒,一來我沒這個道行,怕耽誤了您的前程。二來嘛,我都成您師傅了,保不齊什麼時候犯點事兒,您好意思一進門就把師傅我給銬走嗎?” 。。
二、玉碎(2)
崔警官呷了口茶,然後整了整警服,面色嚴肅地說:“那就對不住啦——師傅,照抓不誤!”
他一下子又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偷梨的事情,心裡老大的不快,喃喃地小聲說:“它我也得給您抓我的機會呀?我一輩子遵紀守法,想從我這兒立功受獎您就慢慢兒熬著吧……”
那天有這麼一丁點兒“不歡而散”的意思,此後我們基本就沒怎麼見過面。這不,沒抓著我,今兒個抓著了個“文物販子”,卻也沒忘記把我給叫過來跟著“陪綁”。
崔警官鄭重其事地把我給迎進了派出所的大門,我一眼就看見了牆角里蹲著的一個灰頭土臉的小“油杆子”(舊時古玩行對年輕小夥計的戲稱),那身打扮比要飯的強不了太多,要不是充滿了驚恐的倆大眼珠子滴溜亂轉都難看出來是個活物。我就客客氣氣地對崔警官說:“警察同志,這事兒您不該叫我過來呀?咱們國家有正規的文物鑑定機構,我要是參與進來可就正經應了那句話——多管閒事兒!哎,是……什麼拿耗子來著?”
崔警官微笑而又不失嚴肅地說:“要不怎麼得強調普法教育的重要性呢,保護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