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也快走了,這一輩子在心憋著憋著,總不能真讓我帶進棺材裡去。蓮姐兒,我後來才知曉你已經準備了良家子給博兒做二房。我那個時候就明白自己錯了,再後來,你懷著嫡長子成了妾,我當時就想,我一開始就不該偏心的,所以老天要罰我了。哥哥臥在床上的時候,我去看他,他那麼好的人,卻不願意見我。我就知曉,他是不願意認我了。我沒敢和旁人說,心裡卻想著護著你和你的孩子,總有一天,哥哥能原諒我。但,哥哥卻先走了。我那時後悔的腸子都青了,若是一開始我就出面,就沒有以後的那些事情了。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做的孽。我一直對安哥兒好,他懂事孝順是一方面,我更明白他本來是該最最名正言順的。卻被我們這對自私的母子弄到了這樣尷尬的境界,我要是不對他好,我怕我睡覺都睡不安穩。這些年,我心裡一直憋著,誰都沒說。你換子的時候,我想著這就是報應,我們紀府欠了你的。可卻沒想到,這罪卻讓我兩個孫子受了。”
紀老太太說的老淚縱橫,紀安也插不上嘴,趕緊絞了帕子給紀老太太擦擦。
白氏卻被紀老太太的話說的楞了楞。怨紀老太太嗎?白氏說不上來,這些年下來,紀老太太對她如何,她心裡明白。可再明白又能如何,冷了的心又怎麼能熱的起來。和紀博結縭五載,她自問上順婆母,沒有任何不周到的地方。即使心裡再不甘心,她也從沒有想過以恩相邀,讓紀博沒了子嗣。
可就是她真心實意當母親待的婆母,在她遭受委屈時,卻還是向著紀博。當年,偌大的紀府,看著全是她的至親,可卻無一人拉她一把。那個時候,只要紀老太太是態度鮮明的站在她這一邊的,即使是紀博變了心,對她來說也不是沒有翻盤的可能。至少,她的心當時不會那麼冷,她還有想在紀府待著的不捨。
白氏明白,紀老太太心不壞,就是護兒子。更是被鄭氏的肚子給迷花了眼,對於一個想抱孫子抱了五年的老太太她想要換給兒媳婦,白氏能明白她的想法。可卻不能原諒,不能原諒一個被她當母親的人在她最需要的時候,背棄了她。當年,她會那麼決絕的離開紀府,有對紀博變心的寒心,也有對紀老太太冷漠的失望。
所以,當她變成了妾之時,她只喊紀老太太為姑媽,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婆母永遠不可能為了兒媳婦為難自己的兒子,若是真信了,那就是自己傻,怨不著旁人了。
而現在,紀老太太時日無多,不管真心假意,這麼多年,白氏對著紀老太太朝夕相處,若說沒感情那是假的。特別是在知曉換子烏龍之後,白氏很感激紀老太太對紀安的維護和庇佑。所以,她留在了紀府代紀安盡孝。
但不怨嗎?似乎心裡也一直有疙瘩,今日紀老太太開誠佈公的說了出來,倒是讓白氏不知如何開口了。她的心亂亂的,平時的能言善道這個時候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紀老太太看著白氏,心中一嘆。這麼多年,她努力的壓制鄭氏,不讓白氏受委屈。可讓一個正妻為妾,這本就是天大的委屈,更何況又有個安哥兒和晨哥兒在對比著。所以,紀老太太這才積極的培養紀安,讓紀安自己立起來。
這樣,紀老太太才能覺得自己造的孽少了些。欠下的因果要還,所以,她明白白氏對她有心結,可也無能為力。在白氏願意留在府裡照顧她,紀老太太心裡是感動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沒多少日子活了,有些事情,她不希望白氏老是憋在心裡。人總是會做錯事情,她不希望自己的錯事牽連到了白氏放不開。
紀老太太對著紀安看了看,開口道:“安哥兒,現在你出息了,祖母也安心了。祖母這一輩子對不起三個人,一個是你舅爺爺,一個是你母親,另一個就是你了。你舅爺爺,祖母只能來世再還了;而你母親祖母就交給你了,代祖母好好的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