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盧採曦是想要親眼看著秋燕死,所以剛才給秋燕行刑的時候,並未催促盧採曦。這一會兒秋燕已經死了,自然不會把盧採曦給忘了。
盧採曦掃了靳嬤嬤一眼,那高傲的神色,仍舊像她正受寵之時一般。
這些個賤婢,活一輩子,也只不過是匍匐在眾人腳下的奴婢罷了。這樣後一輩子,也是白活。
好歹她這一生,也算享過福。
抬頭,看著她盪悠悠的白綾……
腿,卻還是不由得軟了……
她沒膽量把頭伸進去。
能活著,誰想死呢?
她總覺得,她不應該死,她還能活。
或許等一等,再等一等,他會反悔的。他會來救下她的,會的……
只這一日裡,她已經不知道她希望、失望了多少次了。每一次都覺得,不要再妄想了,她該醒了。可每一次到了最後時刻,她卻總是還覺得,不會的,他不會真的殺了她……
“夫人,再不上路,可要誤了時辰。奴婢在殿下那邊,不好交代。”靳嬤嬤見她磨磨蹭蹭的,提醒的聲音已經相當不悅了。
盧採曦卻仍舊只是仰著頭,看著那白綾,一動不動的。
不,她不能將頭伸進去,她不能……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她必須要活著,她還有機會,她必須要活著。
再想想,再想想,她還是可以跑的,還是能跑得了的……冷靜,一定要冷靜,在想想,再想想……
她要活著,她必須活著……
見盧採曦站著不動,靳嬤嬤恐怕事情有變,哪裡還能有耐心等著她自己上路?
看了站在秋燕屍體身後沒走的那兩個家丁一眼,給他們使了個眼色。兩個家丁也是懂眼色的,立刻明白了靳嬤嬤的意思。
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來,一左一右地在盧採曦的肩膀上一用力,腳在她的膝蓋後踹了一下,便輕鬆地將猝不及防地盧採曦按在了地上。
盧採曦雙膝砸在地面上,發出了“嘭”的一聲兒悶響。疼得盧採曦大叫一聲兒,掙扎著想要推開這兩個家丁:“滾開……你們這些賤奴,好大的膽子!”
她若不罵這一聲或許還好,但罵了這一聲,這兩個家丁不約而同的,按著她肩膀的手更用力了些。其中一人一不小心,力氣大了些……只聽得“嘎嘣”一聲兒,盧採曦的手臂便被他給拽脫臼了。
靳嬤嬤就當做沒聽到,吩咐那個高個子家丁:“送夫人上路。”
“是。”這家丁心裡頭暗暗叫苦,心想這下回去後,可要多念幾百遍經了。
動作上卻是相當麻利,直接撿起了先前勒死秋燕的白綾,快步上前來。因為有了先前的經驗,這一次可是熟練得多。讓盧採曦連一句廢話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將白綾狠狠勒在了她的脖子上。
盧採曦拼命得掙扎,用乾啞的聲音盡全力地罵著:“狗奴才……放開……放開……”
但是,她的聲音越來越弱,及至只剩下“呃”、“呃”的掙扎。
漸漸的,這“呃”、“呃”的掙扎也沒有了,腿最後無力地蹬了兩下兒,緊抓著脖間白綾的手一鬆……沒了氣息。
她最後的目光,落在門外,看著院門口兒的方向……
可是那裡,沒有人來。
冷風獵獵,吹卷得房門吱呀作響,一聲聲兒、一聲聲兒……
這是幾乎人滿為患的香來院裡,此時唯一的聲響。
半晌,靳嬤嬤見盧採曦的確是沒氣兒了,才吩咐那兩個按著她的家丁:“鬆開吧。”
兩個家丁各自後退一步,鬆開了盧採曦。
盧採曦的屍身,隨之癱軟地倒在地上。她的目光,仍舊停留在院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