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汐是個何等聰慧的女子?只要是她想要算計的事,恨不得都能算計到每一個頭髮梢兒上,斷沒有不細緻的道理!給如此容易暴露之處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自然是她必須要做的,絕不會漏掉。
皇上越想越覺得心涼……如此,豈不是坐實了菀汐在欺騙他?
這是怎麼回事兒?最開始的時候,他是抗拒相信的。可為何今日一到宴上、一見著了慕容焰,便是完完全全地探究,好像一切只是為了證明菀汐對他的欺騙似的。他做這一切……怎麼好像只是因為,他在心底裡就不信任菀汐呢?
可他對菀汐,明明是信任的。他明明願意相信她!可為何,這番堅定的相信,就在不知不覺之間,變成了處心積慮的探尋?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難道是因為菀汐太聰明,所以他一直以來,在菀汐身上便尋不到安全感。一直以來他對她的相信,便只是自欺欺人的麻痺?
她太聰慧、他太愛她,所以打心底裡,他就不相信,這樣的女人,會真真正正地把心完全交給他。
在她面前,他向來都是自卑的。
因為自卑,所以一再地確認,因為自卑,所以又一再地懷疑。也因為自卑,所以才不斷地催眠自己、麻痺自己,使得自己變成一個可笑、糊塗、自大的人。在她心裡,或許他早就是一個可笑的、自大的傻子了。
皇上越想越覺得氣悶……他知道,自己此時似乎是在鑽牛角尖兒,可卻偏偏不敢出來。因為他擔心,一旦退出來了,他又變成了一個自大的、自欺欺人的人。繼續懷疑下去,有鑽牛角尖兒、小肚雞腸之嫌,但豁達起來,卻又有有變成傻子的危險。到底該選擇哪一種,他有些糊塗了。
事實上,他在意的,不是自己的看法、不是世人的看法,而是她的看法。他在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是個怎樣的形象。
皇上和慕容焰的交談停了好一會兒,此時已經是諸國使臣的寒暄時候了。皇后和皇上就只是陪著笑,看著他們說話而已。知秋知道,這時候是和小姐說話的好時機。可卻是在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仍舊不敢說出來。
或許……或許沒什麼事兒吧……或許薄妃那邊,沒等作惡呢,自己就把這計謀給收起來了。這樣一來,她豈不是白坦白了?
還是再等等、再等等……看看情況再說,千萬不要著急。
知秋極力安慰著自己,儘量讓自己不露出一點兒端倪。
諸國使臣們一番寒暄過後,夜宴的菜品都上齊全了。由總管上菜的小允子向坐在主位上的皇上和皇后叩了三個響頭,恭敬倒退著退下,以示菜品上齊、可以開宴。
小允子退到殿外之後,便和門外一應聽候吩咐的各宮宮女兒太監、樂府侍儀、御膳房聽候們一起侍立在門外。由站在皇上身後不遠處的李忠貴喊了一嗓子:“陸起宴……”
早就準備好的樂府樂姬們便吹了三聲大樂,一時一群紅衣舞姬自蓬萊殿最邊兒上的“瑤柱”兩邊一起湧到殿中央。歌姬一聲柔美卻高揚的清唱,舞姬們一個整齊的起勢,隨即便是歌聲、樂聲同起,一片火紅伴樂,纖腰婀娜、顧盼流輝、美不勝收……
皇上和容菀汐端起酒杯,示意片刻,便將杯中酒意一飲而盡,提起手邊銀箸,示意可以動筷兒了。
因著春夜風冷,且今兒白日裡天一直陰著,直到此時,外頭仍舊烏雲密佈、不見一點兒星光,怕是要有一場大雨將至呢。因而這場夜宴人雖多,但卻並未設外宴,只是在蓬萊殿內舉行。蓬萊殿空曠,百官們坐在其中,並不覺得擁擠,只是歌舞之所不如在殿外空地上寬敞罷了。
饒是如此,這些經過樂府嚴格*的歌姬舞姬們,還是使得這些遠道而來的使臣們看得目不轉睛,人人眼中都是滿滿的讚歎之意。當然,有幾個品行